晏顷也不恼,笑嘻嘻地伸手来接食盒。
姜苏却避开了他的手,说道:“去你家吧。”
“哇去我家?”晏顷唱作俱佳地大呼小叫着,“苏苏你是突然想通了吗?那也不用进展得这么快吧?我是不是该想想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了?”
“……收收你的脑洞吧小伙子,我看兰兰每次卡文的时候不应该来找我,而应该去找你,你脑子里的故事比我的多得多。”姜苏无奈地回头看他,扬扬手里的食盒,“今天是除夕啊,我陪你过年。”
晏顷迈出去了一半的脚步僵住了。
晏顷小时候对过年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可以拿到很多很多的压岁钱,但他平时的零花钱也不少,所以他从来没有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对过年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的期待过,不仅不期待,他还很厌烦。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到这段时日就有各式各样的人上门拜访送礼,他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他也不得不撑着脸皮,跟他那从来不把他当回事儿的爸爸,跟他那只把他当传承家业的工具来培养的爷爷上演父慈子孝、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戏码。
他更不喜欢每到这个时候,他家那些平日里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亲戚就会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带着那种表面上怜悯实际上嘲讽地说他是“可怜的孩子”,而他们带来的那些死小孩,私下里更是恶毒地称呼他为“有娘生没娘要的野孩子”。
而这两批人的共通点,就是在感同身受声泪俱下引经据典地证明了一个孩子从小没有妈妈是一件多么不好的事情之后,再以各种方法给他爸爸介绍“我那贤良淑德的表妹”、“我那知书达理的表姐”……
这些女人,有的是压根儿没被看上,而有的成功引起了他爸的注意,却一个上位的都没有。
后来长大了,明白了“过年”代表的意义,他能做出的回应也只有冷笑。
什么阖家团圆共享天伦,这在他们家里都是不存在的。他爷爷的性格比较古板,从来不看春晚这类没营养的节目,也很注重养身,每晚九点必定睡觉。而他爸又太过活泼,“年夜饭”一吃完就没了人影儿,碍于相关规定,现在城内不能放烟花,晏顷猜他是急着开车带美人儿出城去山上的“最佳视野”看烟花去了,论撩妹的手段,他爸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看完了烟花,嗯,两个人还能在荒郊野外的车里玩儿点刺激的。
他早就习惯了空荡荡的年,对此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可是除夕啊,是刻进了中国人骨血的节日。当他走在街上,入目的尽是成群结伴饭后散步的一大家人,入耳的尽是家人之间的欢声笑语,满大街都笼罩着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他行走在其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即便心情再淡漠,也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渴望。
渴望有朝一日,能出现一个陪他过年的人。
渴望有一个人,能将他从这无望的孤寂中解救出来。
他开始怀疑这个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看透人心的特殊技能了,否则为什么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直直地戳进他的心窝子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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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苏走出几步见晏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