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和兄夫人感情可真深厚。”
夏越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也许现在还不算感情深厚,但只要日子过下去,总会越来越深厚的,夏越有这个信心。
温有恭也只是兀自感叹:“我也希望能有个感情笃厚的夫郎。”
夏越是知道他只有个侍郎,还未有正夫郎的,看了看天色还早,便索性借机问他原因。
温有恭年纪轻轻便开始当家,在有些郎官还能与家里耍耍性子撒撒憨的时候,便要陪着笑脸出门做生意,跑商再累再苦也不能吭声,连显露在面上都不能。这孩子是硬生生把自己撑成个少当家的。其实本来家里是打算给大哥招一个上门儿壻的,偏偏大哥跟别家少爷看对了眼,许到高门大院里头当了正君。这自然是好事,只是家业就落在了一直有些玩世不恭的二儿子身上。温有恭是个孝顺孩子,看到家里情况,也不用父亲开口,便收了玩乐的心思,断了酒肉朋友,接手了生意还打理得风生水起。别人都道温父大儿子亲事许得好,二儿子又有本事,没人知道温二少心里头落寞得很。
爹爹去得早,留下他和大哥,是温父和侍爹爹把他们照顾大的。为了让父亲和侍爹爹安心,他从不在他们跟前示弱,一丝怨言也没有。原本还有大哥能看出他心里不痛快,会来安慰他,可大哥出门之后,再没人察觉他心思了。底下那个弟弟被侍爹爹宠坏了,因为年龄相仿,好长一段时间里都莫名把他当成假想敌,一点都不让他省心。温有恭也时常会羡慕别人,心想如果自己有个郎官兄长,估计就轻松多了吧。
现在遇到夏越,那种温雅沉稳的模样,简直完全就是他理想的兄长,就是做不成生意,他都会黏上去的。与夏越待在一起实在轻松,不需要计算不需要掩饰,耍个赖犯个傻都没关系,这种被包容照顾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了,着实是喜欢得不行。现下这个哥哥问他话,他根本都不想遮掩,干干脆脆就开口说了。
其实温有恭与他的侍郎倒是打小认识的,俩人一般年纪,只是在十三岁之前,那卿倌家里就搬走去了外地。本来两个人之间有点小情愫的,也生生就断了。第二年,温家大少成亲,他马上就要接手家里生意,很快也忘了这件事。
“后来怎么又许给了你?”夏越问。
温有恭叹了口气,道:“他家可怜,晚上走了水,只有他被救了出来,身上还留了疤。因为没别的亲人了,他怀里又揣着我家地址,官差就把他送到我们家来了。”
夏越奇了:“怎么他怀里揣着你家地址?”
风流的温公子脸上红了红,挠着面颊道:“他说,他把我家地址写在木牌上,一直带在身上,就怕忘了,以后找不着我。”
“人家小卿倌对你倒是情深。”夏越笑着打趣他。
温有恭也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复杂:“他倒是真的用心对我的,只是我……他被送到我家时,已经是六年之后了。这六年,我都忘了有他这么个人,十四岁时还学会了……去逛花街。”
夏越倒也没说他什么,哪个繁华的大城市里没有花街,郎官好奇去逛是常事,云夏越也去过两回,但也只是去看看。倒是看温有恭面上有些愧色,夏越也知道这孩子当初肯定不只是逛逛看看而已了。十四岁,开窍还真是早,风流性子大概也就是这么养成的吧。
温有恭大概也猜得到夏越心里所想,也不为自己辩解,只说:“京里有一帮郎官,家里富裕,管教也不算严,都热衷于这类事情,我曾经跟他们玩在一起过。”
笑了笑,温有恭又接着说:“我再见到他时,心里也没了当初的感情,他却一心只有我。父亲问我要不要取他,我只觉得很无所谓,便说若是他愿意做侍郎,那我便取了。没想到他连犹豫都没有。我和他说,他是侍郎,在我取了夫郎之前,不会给他孩子,他也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