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那人才十几岁,即使顶着一张青涩的少年面容,却在战场混了好几年了。
他当时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少年爽朗的笑容,少年看到他醒了,一双眼都眯了起来,笑得像是月牙,好看的让他以为暖阳成了精。
后来他才发现不是,他是一个人,一个长得好看的不可思议的人,一个大了他八岁,特别厉害的前锋,他们都说他是个大官,可他只看到对方眼底缀着的星光,让他无时无刻都忍不住追随。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刻,少年用披风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抱起来的模样,他整个人从未那般暖过,暖得让他的一双小手死死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舍不得放开。
可到底少年只停留了三日,少年不过是途径此处,是班师回朝回京的,那个千里之外,他根本想都无法想到的地方。
少年离开前,给他找了一户好人家安放他,他呆呆看着少年将他交给了那对心好的夫妇,朝着他挥着手,翻身上了马……
等马蹄声响起时,他终于回过神,他疯了一般大哭着从妇人怀里蹭了出来,就开始往前追。
可他那小胳膊小腿儿哪里赶得上,他很快就摔了,整齐的马蹄声隔绝了他的哭声,军队渐行渐远,终于……再也看不到了。
他在那条官道上待了三天三夜,终于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想要再见到对方,他只能一直沿着这条官道追下去。
八年后,他终于成功踏进了那个繁华热闹的京城,成了那一届的两榜进士,可他并未见到对方,那个已然长成一个高大的男子,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他们在战场厮杀保家卫国开辟疆土……
他知道,还不够,还不够,他废了很多心血留在了京城。
从一个小官一步步往上爬,他等了两年,终于在阔别十年之后,他再次见到了那人。
他后来耍了手段,在那人班师回朝之后,故意在他回府的途中,撞碎了他一块美玉,与他身量相当的青年依然是一脸的爽朗说着不必了,可他坚持。
因为他所求的……从来就只是单单擦肩而过。
可那时他并不知晓,不知晓自己对对方的心思,以为只是年少时对救命恩人的孺慕之情。
直到后来,养父母过世,他在丧期,已然成了至交好友的青年前来吊丧,当时他就跪在棺材前,青年难得没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意,满眼哀伤地走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搂住了他:别难过,你还有我……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肮脏不堪的,想要将其困锁一世的卑微又忍不住偏执执拗的心思。
可他不敢,他怕说出口之后,连对方的面都再也见不到。
好在,对方执迷于征战与保家卫国,一走就是几载,根本对成婚之事不上心,虽然几年才能见到几面,可他竟不觉得难过。
他卑微而又虔诚的祈求他不要娶妻。
否则,他不知道若是这人成婚,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那人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他大概也没想到,他尽心辅佐的太子如今的皇上,刚登基不过数月,竟突然暴毙而亡。
他第一次见到那人那般伤心的模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日不休的饮酒,痛不谷欠生,他忠的君,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