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案子多大,实在是这里面,除了路悠悠,哪个都挺闹腾。
老徐那辆车,是最后进来的。
他刚下车,就听见两个民警,抽空在门口抽烟。
“案子不大,还挺费人!”
“可不是,你瞅瞅我这脖子。”一个民警拉下领子,脖子上一排牙印,最深的,已经出血了。
“啧,那老太太弄得?”
“哪儿啊!老太太弟弟!长一张青白的脸,跟骷髅似的,扑过来就咬人,还往脖子上咬!要不是大白天,我特么以为是诈尸呢!”
民警哭丧着脸,可怜兮兮,拿一团卫生纸擦脖子。
刚擦到第二下,一张干干净净的纸巾,递过来了。
顺着纸巾看过去。
面前一张雪白粉嫩的小脸儿,大眼睛黑漆漆的,眨巴眨巴,小嘴儿粉嘟嘟,一掀唇角,就是春光灿烂的笑意。
“哥哥,对不起呀,你用纸巾吧,用那个,不干净嘞!”
民警:……
卧槽,谁家,谁家的妹子,能送我不?!
他抬头四顾,就看见个挺俊朗的青年,黑着脸过来,两只手往小姑娘肩头一按,宣示主权:这是我家妹子!闭上你那流哈喇子的嘴!
民警陡然回神,颤巍巍接过雪白的纸巾。
“小妹子,又不是你的错儿,你干嘛跟我道歉?”
雪白软嫩的妹子挺不好意思,垂着眼睛红着脸。
“咬你的,是我小舅爷。”
“哦!你就是路悠悠?!”
民警恍然大悟。
传闻中,福尔摩斯体质,破获多起大案、要案的路悠悠?!
那僵尸的外甥女?!
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家人啊!
面前这个,明明软嫩可爱的,跟一团雪白的大白馒头似的,咋可能是那家装逼货加神经病加骷髅头的孩子哦!
倒说是魏之煊的妹子吧,还有点儿可信度!
毕竟他们这行里,帅哥不少,可能长成魏之煊这种,一看就鲜嫩可口的小白脸儿的,倒是的确不多!
民警哥哥笑眯眯,没忍住,抬手撸了把路悠悠的脑袋。
“没事,别怕,哥哥们给你做主!”
说完,烟蒂一扔,精神抖擞进去问案了。
路悠悠也笑眯眯,抬着小肉爪爪,朝人家挥手:“哥哥加油!”
话没说完,后脑勺挨了一下。
“叫谁哥哥呢?你哥在这儿!”
“嗯……昂,哥,我这不是,帮你跟同事,建立友谊嘛,以后办案,都要互相合作呀!”
路悠悠赶紧仰着脑袋,抱着魏之煊的胳膊卖好。
魏之煊还挺受用,摸摸她头。
“现在好了?刚刚吓坏了吧?”
“昂,有点儿呢!”
其实,并没有一点点!
她刚刚发呆,完全是因为,正当防御发挥超常,担心被系统警告惩罚,或者扣除功德值,把小富喊出来,讨价还价来着。
好在,那系统还算有点儿人性,不仅没给她惩罚,还给了她一个‘保护家人’小奖励,提示她,仔细调查周祖德,她会收获一笔大奖金!
否则,她干嘛特地去讨好审问路家老两口的民警哥哥哦!
:臭水沟旁结亲家
有了路悠悠的鼓励,路家那边的审讯速度就尤其的快。
这边路悠悠说明清楚当时的情况,签了字出来,那边,民警基本上问完了,看到她,就招呼她过去签字,确认案情。
路悠悠看了看,却摇头。
“他们说谎了。”
“嗯?你怎么看出来?”民警哥哥挺好奇。
不都说,路悠悠是小福尔摩斯?
路悠悠的小肉手指,在日期那儿点了点。
“徐家人拿的彩礼收据上写的日期,是9月22日,可是我奶奶说,他们收到彩礼的日子,是11月份,差了将近两个月。”
“也可能是老人家记错了?”
“不可能。”
路悠悠很确定:“第一,我奶奶绝对不是那种没收到钱,就给写收据的人,何况,那可是两万块,不是小数目呀!第二,9月22日,是阴历八月十六,这日子明显就是特地选的。徐家人是乡下人,又迷信,所以一定会在选定的日子交换彩礼。”
“有道理。”
民警哥哥抱着胸,点点头,捉摸片刻,突然一笑:“那这就有意思了,为什么,明明已经收了钱,却不说实话?悠悠,你说,会不会,是你奶奶明明收了钱,却没给你爷爷?当着他的面,只好说谎?”
“有可能呢!但是,为什么只差两个月呢?”
路悠悠眨眨眼。
民警哥哥就笑了,抬手揉她脑袋:“小丫头,聪明啊!”
说完,脸一沉,找老徐去了。
这事儿,有问题!
老徐刚刚从徐家夫妻那儿出来。
两口子听说儿子受伤挺重,但因为是故意伤人,不仅路悠悠没事,他还要被判刑,哭闹了一场。
直到听老徐说:除非能证明,狗宝有精神疾病、或智力发育不全。
两人突然不闹了,哭哭啼啼的,把事情全交代清楚。
狗宝和路悠悠所谓的婚约,其实就是个意外。
当初路悠悠出生以后,后脑左侧有块未闭合的头骨,医生说,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影响孩子的脑发育。
这话到了路家老头、老太太耳朵里,就成了:路悠悠是个智障。
路家本来就嫌弃她是个女孩儿,加上这条,路爱民他妈干脆趁着魏淑琴坐月子睡觉,把才不到三月大的路悠悠,扔到家里后面的臭水沟旁边,准备让她自生自灭。
当时,顾柏旸出生,就被医生诊断出,先天心脏发育不全,以后至少要进行两次手术,才有可能正常生活。
顾柏旸他妈产后抑郁,抱着儿子,就准备跳河自杀。
往河边走的时候,路过那条水沟,正好听到了路悠悠的哭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孩子抱起来,准备带着一起死。
也就是耽误片刻的功夫,顾老大和帮着他找老婆孩子的路爱民都赶过来了。
路爱民还不知道自家孩子被扔掉的事情,还是顾老大一眼认出来,两个孩子中的女娃,居然就是路爱民家的小闺女!
当时就开玩笑说,两个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结亲家。
路爱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从阴婚死里逃生
当时,顾柏旸已经快没气儿了,顾老大急着照顾儿子、老婆,说好婚约,丢下路爱民,就先走了。
路爱民从路悠悠出生,就没抱过她,这会儿孩子哭的声音都弱了,他也不懂得送去医院,反而把孩子抱回家。
魏淑琴一见他,就又哭又闹,非要离婚。
路爱民也早烦了,两人一拍即合,当下拿着结婚证,就往民政局跑。
民政局问他们,有没有孩子,谁管?
两人推来推去,谁都不想要。
路爱民嫌弃是个女孩儿,魏淑琴怕孩子真的智障,两人直吵到离婚登记处都下班,也没吵清楚,只好回家。
大概是吵累了,回了家,竟然都没人发现,孩子又不在了!
原来,路家老太太一听,俩人儿要离婚,又看着孩子气息弱,觉得肯定活不了了,一不做二不休,又抱着孩子出去,直接扔到离家更远的废水沟旁边去!
那条水沟不比之前的,晚上工厂排水,水会慢慢涨上来,到时候,路悠悠就是不冻死,也得淹死。
可她也没料到,居然好巧不巧,就让下班的魏家邻居看见她扔孩子了,赶紧报了警。
魏淑芬刚把魏之煊从幼儿园接出来,骑着车子,载着他,风风火火赶过去,看着民警叼着个手电筒爬下去,赶在工厂排水抵达前的几秒钟,把孩子抱上来。
等孩子到手,她和魏之煊一看,孩子气儿都没了。
魏之煊就哇一声哭出来,抱着她的腿喊:“三姑,救救妹妹,救救妹妹呀!”
把个魏淑芬喊得,眼泪汪汪。
幸好警察帮忙,开着车,把他们送去医院。
路悠悠抢救过来,进了保温箱。
魏淑琴却就知道哭,就知道说丧气话。
路家刚开始,死活一分钱不肯出,路奶奶还说:“扔了两次都能活,那不是个人,是个妖怪。”
把外婆气得,扑上去就打人。
可也奇怪,闹成这样,隔了段日子,路家反倒愿意养了。
这愿意养的原因就是,狗宝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