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放在以前,按周正的性格,摔门而出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毕竟是处在青春期的少年,哪怕比平常人要成熟一些,可在这么多亲戚的指责下,父亲竟然还能不闻不问,这让他很受伤。
不过这次,已经熟悉了这些亲戚套路的他,怎么可能愿意这个时候走?
他准备做出一些改变了。
“哪能啊二婶,还有三舅妈。我这不刚刚走神了嘛,你们俩老人家别生气,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次吧。这要是气坏了身子,我可赔不起啊!”
他这作和语言,在前世可是经过无数次训练的。
虽然这些话在脑子里觉得很扯,但总是能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哦?”
这下倒是轮到两个女人愣住了。
怎么感觉这次回来的周正,情绪上有些不合常理?
这小鬼,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啊!
“行了,小正都已经道歉了,你们就都少说两句。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穿着略有些寒酸的破棉袄,满脸胡子拉碴还不修边幅的大伯,忍不住说了一句。
但很明显,就算他辈分很大,这里也没人吃他这套。
原因很简单。
他家的实在太穷了,自己还是个瘸子,又得供娃子高三读书。
家庭情况里揭不开锅,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哎哟啊大哥,我们这替老四教训儿子,可是为了他家小子好。可你说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也不知是不是周正的错觉,他总是感觉这个二婶的五官,有些狰狞。
“就是。”
斜眼,有些惧怕的瞅了瞅周立民,发现他在那边坐着,一言不发。
三舅妈这边,顿时也来了勇气。
这两家子,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竟然就当着亲戚们的面儿,不顾长辈样子的,开始指责起了周正。
这群人里面,也有几位年长的,觉得她俩说话有些难听。
再怎么说也是小辈啊,就算礼仪上有些缺失,也不至于这么轮番上阵吧?
可就算他们想上,估计也插不上嘴。那两个女的,凶着呢。
再说了,人家老爹在那坐着。
他都没发话,这事再由几个长辈说出来,也总归不好。
“行了,大伯。三舅妈和二婶说的对,三舅和二叔说的也对,都是我的错。”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十几个长辈,甚至是周立民,都有些错愕。
这是儿子能说出来的话?
不会吧。
按照他的了解,这个臭小子继承了他的火爆脾气,这会儿忍着没跑,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可现在,在这么难听的话下面,竟然能笑呵呵的承认错误,该不会是疯了?
周立民心里琢磨着,金丝眼镜下的眼珠子,开始来回转悠。
前几天,这两家拜托他办的事。
那都已经不是有些违反道德伦理,而是在法律的边缘游荡了,所以他没有给办。
这今天,就开始在他儿子身上要气头,倒也算正常。
可儿子这样反常的态度,让他忽然有些琢磨不透。
他当然心疼儿子。
其实父子俩关系闹得这么僵,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这些爱蹦哒的亲戚们搞的鬼。
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要是开了口,难保不会被那两家讽刺。
说他在亲戚中说他人品差,求他办个小事儿,都不给办。
倒也不是说他爱面子,只是没必要和那两家计较。
再说了,陵山县这两天,也不似以往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是安分点好。
在场几人,心中都是各自怀揣着别样的心思,推杯换盏间,有些事情也慢慢露出了一点苗头。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二叔酒气冲天,晃荡着身子出门,没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三舅也跟着出去了。
这个时候,在场的这些人里面。
好些大老爷们已经倒了,因为是除夕,也算最能放得开。
躲在人群里闷头吃菜的周正,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老爹。
刚想发笑,眼神却忽然一凝,继而注意到老爹的大拇指和中指,在极其隐晦的地方,有规则的搓着着。
这种很微妙的动作,也只有学过心理学的周正懂得,老爹压根就没喝醉。
可这心里虽然清楚了。
但这事,就是不知道老爹到底知不知道,或者是知道多少?
想来,就算他心里应该已经有了提防,但也没有成铁板一块儿。
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扳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