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叶夏做声,江学言说:“我爷奶年岁大了,身边得有人照顾,爸你就听夏夏的,她做事向来有分寸。”
“爸,你前段时间不是扭到腰了么,我就想着给你也买张卧铺,这样你既能在火车上好好歇着,又能照顾爷爷奶奶,再说,你闺女不差钱儿。”
说到后面,叶夏神色别提多俏皮了,见状,江安无奈地摇摇头:“你呀,我是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买票的钱他有拿给闺女,小丫头却看都不看,直接就走向售票窗口,想喊吧,担心在公共场合影响不好,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夏夏已经买了,你就安心坐卧铺,我孙女既能耐又有小心,你好享福便是。”
江奶奶嘴上这么说着,但早和江爷爷商量好,等从京市回来时,把他们老两口手上攒的钱,给大孙子和宝贝闺女一人五十,毕竟孩子们在京市上大学,比起在自个家,走哪都得钱。
说到江奶奶江爷爷,其实两位老人根本没打算前往京市,是叶夏说她要兑现诺言,黏着两位老人,撒娇卖萌,说服两位老人借着她上大学的机会,好好在京市逛逛。
没错,叶夏就是在兑现自己的诺言,因为她的确对两位老人说过,等她考上好大学,就带爷爷奶奶去看看。
当时,江爷爷江奶奶高兴得很,连声应“好好好”。
于是,叶夏这回考上京市的大学,自然要把诺言变成现实,她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不想给爷爷奶奶留下遗憾,虽然说以后不是没有机会,但前面是怎么说的,现在就得怎么做,至于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日再说呗。
大学报到季,上火车前,叶夏有看到好几个学生样儿的男孩女孩,在各自家人陪同下,捏着手上的火车票,快步走向不同的车厢,
不管是陪同的大人,还是去上学的孩子,个个脸上都挂着愉悦的笑容。去上大学,多光荣的事儿,这一坐上火车,一到大学所在的城市,
报到后,那可就是真正的大学生了,待一毕业,吃国家饭领工资妥妥的。叶夏知道,这年代的大学生可是很了不起的,但谁又能知道,过不了多久,大家会读书产生疑惑。
如是思索着,叶夏禁不住暗叹口气,等大家知晓不能考大学的时候,恐怕不少人都会觉得读书无用,尤其是在农家,这种思想肯定存在更广泛。“要不要吃点东西?”
火车“哐当哐当”一路前行,望眼车窗外暗下来的天色,陆向北问媳妇儿,见叶夏摇头,他又问江学谨:“大哥要吃点吗?”
“……”
江学谨在陆向北和叶夏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个简易小桌,这会儿江学谨正捧着本《林海雪原》看着,许是看得太过入神,听到陆向北的声音,他抬眼先是怔愣好一会,方点点头:“我去给咱们接点热水。”
放下书,江学谨欲起身去接热水,被陆向北抬手制止:“不用。我刚有帮你接过,这会正好能喝。”说着,陆向北从脚下的旅行包里取出一个铝制饭盒,
打开盖子,里面装着白胖胖的饺子,接着,他又拿出一张两张葱饼和两颗鸡蛋,问江学谨:“你吃饺子还是吃葱饼、鸡蛋?”
“夏夏吃饺子吧,咱俩词葱饼。”饺子是肉馅的,白面包的,不用考虑,直接给妹妹吃,他们男孩子吃葱饼和鸡蛋,一样很有营养。
“吃点。”
陆向北对江学谨的提议没意见,饺子是他媳妇中午包的,当时包的多,专门留了两饭盒带在火车上吃。
一盒在他岳父大人那,一盒在他们这边放着,葱饼和鸡蛋也都有分成两份,用油纸包着和鸡蛋装在一起。
察觉到有不少目光看过来,且就近和他们三人坐在一块的另外两男一女,年约三十左右的乘客,皆传出咽口水声,愣是把叶夏听得极其不自在。“那咱们一人吃点饺子。”
为免招人眼,叶夏微不可察地递给陆向北和江学谨一人一个眼神,而后接过陆向北递过来的筷子,优雅却速度地吃下六个饺子。陆向北和江学谨在她吃饺子的时候,一人吃掉一张葱饼,看得周围人异常眼馋。
葱饼,油黄油黄的葱饼,白面饺子,鸡蛋,全是好东西,只可惜人家丝毫没想着分给他们吃一口。“你们吃吧。”把饭盒推到陆向北和江学谨中间,叶夏把自己的筷子给陆向北。
“大哥先吃吧。”
陆向北把饭盒推向江学谨。
“谁先吃都一样。”
江学谨又把饭盒推到陆向北这边。
饭盒里最多也就装着十七八个饺子,陆向北继叶夏之后同样吃了五个,余下的全留给江学谨吃。
“闺女,给俺家娃儿一点吃的吧!”
和叶夏他们在一块坐着的两男一女有咽口水,有盯着叶夏三人的吃食看,倒是没有开口讨要,可站在过道里的一个农家妇女却开腔,直接向叶夏要吃的,且这妇女要的理直气壮,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看眼妇女单手抱着的小孩儿,叶夏拿起桌上的鸡蛋,递给那妇女,并好心提醒:“给孩子吃的时候喝点水,小心别噎着。”
小孩蔫哒哒的,看起来很不舒服,眉头微蹙,叶夏不由多句嘴:“孩子是不是在发烧?”
妇女约莫四十岁,中等个,瘦巴巴的,衣裤上摞有补丁,却洗的还算干净,不过,相貌一看就有点尖酸刻薄,难怪向人讨要吃食,口气理直气壮。
看清楚妇人的长相,叶夏对其没一点好感,好吧,就在那妇女开口向她要吃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生出不喜。不是她吝啬,是对方的语气实在不中听,就好像谁欠她似的,要人家手中的吃食,要的毫无羞耻感。
“俺娃儿好着呢!”
接过叶夏递来的鸡蛋,那妇女瞪了叶夏一眼,随口回了句,把鸡蛋往把孩子的那只手上一塞,腾空的手再次伸出:“你们桌上不是还有一个鸡蛋,把那个也给俺。”
江学谨吃完饭盒里的饺子,瞅眼桌上的鸡蛋,正要怼这厚脸皮的妇女一句,陆向北朝他摇摇头,拿起鸡蛋在桌上轻磕两下,慢条斯理地开始剥皮:“我们欠你的?”
那妇女怔了下,待知道话是对她说的,当即说:“全国人民是一家,你们的就是俺的,快点,把你手里的鸡蛋给俺,不然,俺告你们是黑心鬼,只顾着自个吃好的,饿着俺和俺娃儿。”
叶夏被妇女说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她缓缓起身,从陆向北身边慢慢走出,站在过道里,站在妇女身旁,随之脸色倏然一冷:
“大婶,我们吃什么那是我们用钱和票买来的,要是全国百姓像你一样,大家伙是不是直接可以到国营饭店去吃白食?
还有,这孩子脸颊红扑扑的,看着没有一点精气神,这明明是在生病,你却说孩子好着,大婶,我很怀疑这孩子不是你的。”说着,叶夏抬起手摸了下小孩的额头,续说:
“孩子在发烧,体温起码在三十八度往上,你要是孩子的亲人,就赶紧找……”
叶夏话尚未说完,站在她身旁的妇女眼神躲闪,不敢看她的眼睛,且像是被踩住尾巴似的,当即扯开嗓子喊:“你一个小闺女懂啥子?娃儿咋就不是俺的了?”
“是你的孩子,那你为何不找乘务员联系医生给孩子赶紧看看?”
叶夏眼神迫人,吓得那妇女抱着怀中的小男孩蓦地转身朝过道深处挤,不料,就在妇女转身之际,叶夏上手,极为轻巧地就将其怀中的小男孩抱到自己手上:“你不是这孩子的亲人!”
“抢娃儿啦!救命啊,这车上有人抢娃儿啦!”妇女见怀里的孩子落到叶夏手中,边扑向叶夏边扬起嗓门哭嚎。“娘,谁抢俺弟弟?”一其貌不扬,打眼看就不是个好的小伙子,从过道一头挤过来,张嘴就问那妇女。
“是她,就是这小浪蹄子抢走了你弟弟!”
妇人干打雷不下雨,手指叶夏对她身边的小伙儿说。周围乘客窃窃私语,半晌都不见有人站出来为叶夏说话,亦或是为那妇女说话。
“这是怎么了?”
一乘务员满脸不悦地走过来,看向那乘务员,叶夏直言:“同志您好,我怀疑这俩人拐卖儿童。”
朝妇女和她身旁的小伙指了下,叶夏又指指自己抱的小孩子,把她发现的疑点当着周围乘客的面,对走过来的乘务员叙说一遍。
“娃儿是俺的,俺……”
叶夏浑身气场外散,目光犹如寒电,吓得那妇女话说到一半,不受控制地想要逃离,事实上,那妇女的确转身欲离开,本在其身边站着的小伙,
已然先一步朝过道深处窜,却被陆向北冲上去,迅速将人制住。
见妇女也有要逃的意思,江学谨在叶夏眼神示意下,抓住其胳膊:“大婶还是在乘警面前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周围的乘客到这会子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妇女和喊她娘的小伙子八成是拐子,否则,作何心虚,连自家孩子都不要了,娘俩就转身逃离?
火车上都有乘警,听说这截车厢出事,乘警快速赶过来,带着那妇女和小伙子就去审问。
叶夏有同被叫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