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莲感动得泪流面面:“夏夏,嫂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要不是你,嫂子和我家三妞怕是都没了,今日又多亏你救三妞,夏夏,你就是我们娘俩的大恩人啊!”
摆摆手,叶夏一脸纯真可爱:“说这些做什么啊?我也是看医术学来的,既然能帮点忙,我自然不会看着嫂子和宝宝出事。”
“夏夏,奶粉冲好了,温度刚刚好。”
林兰端着半碗奶返回卧房:“翠莲,坐到炕上,快给孩子把这奶给喂了。”
趁着李翠莲给孩子喂奶之际,叶夏对她妈说:“妈妈,给翠莲嫂子拿包奶粉吧,对了,把麦乳精给翠莲嫂子也倒点带回去。”
就李翠莲的精神状态,奶水多半不足,再加上生个闺女,家里嫌弃得不行,自然不会给补营养,这样的情况下,有奶水怕是都等于没有。
李翠莲没有做声,由着眼里的泪水滴滴滚落,给怀中的小女儿一小勺一小勺喂奶。她根本就没有多少奶水,孩子生下来这两天,她顿顿饭喝面糊糊,就拿勺子给这可怜的孩子喂点,才保住她家三妞的小命。
“行,程老带给你的奶粉还有一袋没打开,妈这就从柜子里取出来给你翠莲嫂子带回去。”
林兰手脚麻利打开桌柜,从中取出一牛皮纸包装的奶粉,接着,她又找来一个干净的罐头瓶,朝里面倒满麦乳精,盖上盖子,将奶粉和这装在罐头瓶中的麦乳精放入炕边上的布兜,对翠莲说:“一会走时记得带上,这都是金贵东西,给你家三妞喝。”
送走李翠莲、江建民两口子,江安和林兰齐看着闺女,谁都没有说话。叶夏知道她爸她妈的目光代表什么,她眨巴下眼睛,出口的嗓音甜糯娇气:“爸爸妈妈你们稍微等等,我这就把那本医书拿给你们看。”
说着,她“蹬蹬蹬”地跑向西卧房,须臾,返回她爸她妈屋里,递上一本有老旧的医书:
“我不是经常往山上跑嘛,有次遇到一位白胡子老爷爷,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位老爷爷就说要教我医术,并且把这本医书给了我,要我当着他的面把医书上的内容全背下……”
编故事对叶夏来说没一点压力,江安和林兰听着觉得很不可思议,可闺女不会撒谎,更没有必要对他们这做爸妈的撒谎,由不得他们不信。
“这本书上写的字你真全背过了?”
江安问,就见闺女乖巧地点点小脑袋,糯声说:“我不仅背过了,而且跟着老爷爷把这本医书上的医术学了个大概,爸爸妈妈,不信你们可以考考我,我知道人身体上的每个穴位,知道怎么医治头疼脑热,还知道怎么接骨呢。”
“爸爸信,你妈妈也信,我们都信你,但像给你翠莲嫂子接生那事儿,爸爸还是希望你以后尽量少沾手。”
江安如是说着,林兰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你爸爸说得对,这女人生孩子啊不是一般的凶险,白日里是你运气好,救下了你翠莲嫂子娘俩,可是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在你手上有个万一,势必得惹出事来。”
她闺女有奇遇,就算能治病救人,但她闺女只有七岁,她不想闺女担风险。因为救成功一切都好说,万一失败,难保不会扯皮。
“妈妈,我救翠莲嫂子和宝宝不是靠运气,我是有真本事的。”
叶夏故意鼓起腮帮子,流露出小女孩娇软的一面:
“如果我当时不帮忙,翠莲嫂子和宝宝都会死的,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特别凶险,小宝宝一只脚出来,姜婶儿都没了法子呢,要是把翠莲嫂子送往公社卫生院,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再说,就我五婶儿那抠唆样儿,她能把我翠莲嫂子送去卫生院?”
江安这时说:“五嫂那张嘴真没法说,见翠莲生了闺女,跳着脚在院里骂,说翠莲是个没用的玩意儿,还说就翠莲娇贵,生个娃儿需要请接生婆到家里,总之,骂的那话难听得很。”
叶夏眼珠子一转,向她妈告状:“五婶儿还数落我了,说要不是我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你和我爸爸才不会宠爱我这个赔钱货。”
看着闺女眼里的委屈,林兰心疼得忙说:“别听你五婶儿瞎说,在爸爸妈妈心里,你是我们的宝贝,和你哥哥他们可没关系。”
“对,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外人说的话咱们用不着放在心上。”
江安说着,揉揉闺女的头:“时间不早了,快回屋去睡,不然明个上学可就没精神了。”
叶夏“哦”了声,对她爸她妈道了声晚安,继而回了西卧房。
李翠莲抱着襁褓中的闺女和江建民回到家,迎面就传来刘槐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过是个赔钱货,你男人把她丢到山上这是为了咱家好,你个败家婆娘,非得把赔钱货找回来浪费家里的粮食,老娘给你说,抱回来你就拿自个的口粮给养着,别想从家里其他人嘴里刨食。”
“娘,你少说两句。“
江建民烦躁地抓抓头发,冲着她爹娘屋里喊了句。
“你也是个蠢货,既然要丢就丢得远点,要么直接掐死倒也省事,现在好了,让那败家娘们把赔钱货找回来……”
刘槐嘴里骂个不停,听得江建民愈发烦躁,禁不住吼出声:
“能不能别骂了,我蠢,对,就是我蠢,可这生都生了,那也是我闺女,我要真把她掐死,或者扔到山沟里,那我还是人吗?孙子孙子,你整日就知道抱孙子,我要是这辈子生不出儿子,你是不是得在我耳边念叨一辈子?”
把孩子扔到山上,这样的行为已经让他抬不起头,而且……扔到山上和掐死,扔到山沟里其实没什么区别。
生下来本就体弱,没两天就被他这做父亲的亲手扔到山上,夜里冷风吹,山上连个人都没有,要是他媳妇没起夜发现孩子不见了,第二天那孩子势必得被冻死在山上,也可能被野物叼走。
此刻想想,江建民狠不得给自个一巴掌,简直猪狗不如,将亲骨肉丢到无人的山上,那会儿他到底得有多心狠,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刘槐屋里安静好一会,方再次有声音传出:“老娘念叨孙子有啥错?还是说你愿意被村里人背后嚼舌头,说咱家日后是绝户?”
绝户?
江建民嗤笑:“绝户就绝户,谁爱说谁说去,我江建民不怕!”
闻言,刘槐气得冲出卧房,站在堂屋就对着江建民房门口怒说:“离婚,你明个就和那败家娘们去离婚,等重新娶个进门,老娘还不信抱不上孙子。”
江建民就在他卧房门口站着,盯着他娘,脸色异常难看:“我明个就去卫生院问问,看看这女人生男是女是和男人有关还是和女人有关。”
媳妇是他相中娶进门的,,结婚七年,他媳妇除过连生俩闺女,不对,现在是三个闺女,让他心情有些不好外,旁的地方,是真得没什么可挑剔的。
勤快,顾家,把他照顾得周周到到,七年相处,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不是说离婚就能果断离婚,再者,他压根就没想过“离婚”这俩字,从来没想过!
“你说啥?你要去卫生院问啥?这生娃娃是女人的事,有啥可问的?你不要听夏夏那个小丫头片子说的,明个你给老娘好好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刘槐语罢,转身返回卧房,对着老伴哭诉:“他爹,你听到了吧,你听到了吧,咱儿子一直向着那自家娘们说话,我心寒啊!”
江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家鲜少说话,在外更是没一句话,只知道闷头干活,今个这大半夜的家里闹得这一出,愣是把老实人搅得没了好气性:
“事都是你折腾出来的,建民媳妇这回生了个女娃娃,回头等她养好身子再生,孙子迟早会有,你急个啥劲?!”
“……你说得倒轻巧,万一那白家娘们一直生赔钱货,咱家岂不是真成了绝户!”
刘槐被老伴的态度惊得怔愣好一会,方抹着泪,咬牙切齿说:“那败家娘们明个就给我下地挣工分去,家里可不养闲人!”
“想折腾出人命,随你的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