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爸,是我……”
没有添油加醋,姜黎实事求是把事情一说,末了,她道出自己的猜测,并把信的事儿合盘道出。
宋所长:“事情干爸知道了,你看要不要干爸告知晏清?”
姜黎:“……不会给他的工作造成影响吧?”
宋所长:“没这么严重。”
姜黎:“那就有劳干爸和他说说,毕竟那女人和她俩儿子是我打电话报警带走的。”
“说什么劳烦?!这件事既然和晏清有关,自然得告知他一声。另外,既然你的猜测有理有据,我作为研究所的所长,肯定是要把事情搞清楚的,不然,任由这么一个心思不正之人隐藏在所里,对所里同志会带来很大的安全隐患。”
泄露所里同事的个人信息,这件事的性质极其恶劣,他若是不插手去管,和“渎职”有什么区别?
宋所长如是想着,与姜黎结束通话。
可就在他将话筒放回座机上的一瞬间,座机铃声再次响起。
“喂,我是宋恩平……”
握着话筒,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宋所长的脸色变了变:“老沈,既然你代沈筠同志把事情对我说了出来,那么我也不妨向你直言,
我正打算安排人去落实沈筠同志犯的事,对,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后悔
不可能,沈筠同志的行为已经严重违纪,再者,能不能留下她,不是我说了算,是要由组织开会做决定!”
现在想着给女儿说情,早干嘛去了?如果好好教育自个的孩子,能发生现如今这样的事?
“……不是我不讲人情,是有的人情它不能讲,尤其是关乎国家科研人才安危的事,不管是哪个在我这讲什么人情,都没用!
什么?不过是孩子间赌气做出的举动……老沈,不是我说你,沈筠同志能因为一时赌气就泄露身边同事的个人信息,给自己同事的家属引来大麻烦,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她有一天再和谁赌气,会直接向国外间谍组织泄露国家机密?
亦或是提供我国科研人才的身份信息?嗯,事情只能公事公办,对,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那就这,挂了!”
“……好,再见!”
沈志国一瞬间颓然至极,而他给宋所长拨这个电话,是在家里书房坐着,这不,他放下话筒没多长时间,沈筠从大院赶了过来。
“叩叩叩!”
书房门被敲响,随之传来沈筠的声音:“爸爸,你在里面,对吗?”
沈志国:“进来吧。”
“怎么样?爸爸,你和我们所长通过电话了吧?他给不给你这个人情?”走进书房,随手关上门,沈筠没顾得坐下,就急忙忙问父亲。
“公事公办。”沈志国说着,长叹口气,继而凝向女儿,沉声又说:“你们所长手里握着一封信……”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沈筠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信?就是我……就是我寄出的那封信?”
沈筠感觉事情怕是真得不能如她所愿:大化小小化了!
她边摇头边后退:“我不要离开研究所,我一定要留在那,爸爸,你得帮我!”眼里含泪,沈筠满带渴求地看着父亲的眼睛。
沈志国:“信是你写的,不管你是用正常笔迹,还是用左手写的,只要你们所长把这件事报上去,等着你的势必是被调查,甚至连咱家每个成员,都要接受有关部门询问,在往深点说,自打你归国,但凡与你有接触的人,怕是也难逃被调查的命运。你可知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我没想过这些!”
沈筠后悔不已。
“没想过?你怎么能没想过?你们单位不是一般单位,你们单位里的工作人员不是普通工作人员,尤其像……”
沈志国说到这,话锋一变:“在我看来,你的举动虽然是个人感情引起的赌气举动,不算什么大事,但这种事只要较真,那它就是大事!所以,宋所长不卖我这个人情,他说对你的处理意见,会按照上面的决定行事。”
“我……”
沈筠泪流满面:“我就是气不过那个女人在我面前一而再嚣张,我就是想给她找点事……我其实直到我和洛晏清多半不会有结果,可我……可我喜欢他啊……为了他,我选择和奥斯汀离婚;为了他,我选择回国用一身所学报效国家,爸爸……我真得没有坏心思!”
破例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沈志国起身,双手叉腰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而后在女儿面前站定,他一字一句说:“不想节外生枝,你最好听从上面的安排。以你所学的专业,在其他研究所同样能发挥所长!”
沈筠:“我不是都说了么,我回国就是为了洛晏清啊,爸爸,现在我已经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总得让我时不时能看到他一眼吧!”
“感情能当饭吃?”
沈志国被女儿冥顽不灵气得火大:“你在国外结婚那会,就该知道,以洛同志的年岁,回国后怎么可能不结婚?何况人家现在不仅结过婚,而且已经二婚,而且膝下已有三个孩子,对于这样一位男同志,即便对方再优秀,也不会和你在未来产生任何交集!
更何况洛同志的妻子是组织上给找的,人夫妻二人的日子过得很和谐,你回国就想插上一脚,算咱们一回事?沈筠,我告诉你,你如果非要一意孤行,就不要再回这个家!”
他不怕被相关部门叫去谈话,但他丢不起这个人!
“我去求洛晏清……爸爸,你说我去求洛晏清,这样成吗?我向他认错,我向他保证以后再不做糊涂事,只求他帮我在所长面前说说情,不要把我调离研究所,爸爸,你说他会答应我吗?”
沈筠如是说着,却没等父亲做出回应,转身就跑出书房,她要回所里,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反正今日是她最后一天假期,她必须得把事情搞定,不然,明天……明天她很有可能会被拒绝进实验室!
研究所。
洛晏清本正在实验室忙着,没想到沈筠会找过来,且说什么都要见到他。
为免组里其他工作人员被影响到,洛晏清不得不从实验室出来。
“沈同志这么随性而为,是谁给你的底气?”
如墨染般的风眸中尽显淡漠,洛晏清直视着沈筠的眼睛,浑身都透着冷漠、疏离。
“帮帮我好不好?我真得只是一时气不过,才给你生母家里寄了封信,把咱们大院的地址……”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洛晏清!我不想被调离,你就去和宋所长说说,让我留下来吧……”
洛晏清再次打断沈筠:“我说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
怔愣须臾,沈筠忙仔细解释:“事情是这样的……”随着她音落,洛晏清的脸色近乎瞬间如浸冰霜,他说:“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但在你这,看来我是要破例了!”
“啪”一声脆响!
沈筠被洛晏清一巴掌给扇得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晏清!你在做什么?”
宋所长恰好过来,看到这一幕,当即喊出声。
然,洛晏清像是浑然不知宋所长说什么似的,他一步步逼近沈筠,嗓音冷得像是能掉冰渣子,他一字一句说:“从一开始我就不认识你,但你作为一个女人,却完全不知自重,一次又一次往我身边凑,对我说些废话,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不会拿你怎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信
沈筠单手捂住自己被打的那张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洛晏清:“我不就是喜欢你么,难道这很十恶不赦?”
“你的喜欢令我感到恶心!”
洛晏清没给对方留一丝一毫情面,他眼神冰冷刺骨,又如寒电,他说:“不知道什么叫自爱,仅为了自己的私欲,不顾他人感受,给他人生活造成困扰,这样的你,倒贴给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有人要!”
从这番话中,不难看出洛晏清还有毒舌潜质。
“你……你实在太欺负人了!”泪水在沈筠眼里打转,她觉得洛晏清这是在作践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宋所长想着沈筠到底是位女同志,给其留点面子还是有必要的,于是,他眼睛一瞪:“有话不能好好说?”
“她需要?”洛晏清神色清冷:“明知我已婚,而我也明确告诉过她,我和她不认识,更不熟,可结果怎样?她把大院地址写信告诉那个抛弃我的女人,并告诉对方在大院能找到我,对于这样一个泄露他人信息之人,我无法与她多说一句话!”
语罢,洛晏清薄唇紧抿,对宋所长又说:“我手头上还有工作没忙完,回头我去办公室找您。”
留下话,洛晏清转身返回实验室。
“走吧,去我办公室。”宋所长的神色恢复常态,他走在前,沈筠紧跟其后,捂着那被打的巴掌脸,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颗往下掉。
林助见事色不对,找借口出了办公室。
“坐吧。”
招呼沈筠在沙发上落座,宋所长倒了杯水放在对方面前的茶几上,继而说:“没忘记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吧?”
沈筠沉默不语。
宋所长:“我知道你没忘记,既如此,为什么还要没事找事?”
沈筠:“我……”
宋所长:“你只是嫉妒、只是不甘心,对吧?看到我女儿女婿感情好,你不甘心我女婿这么优秀一个男同志成了我女儿的丈夫,你嫉妒我女儿,所以就想着给她找麻烦,想要看到她被我女婿的生母一家缠上,肆无忌惮吸血?”
“没有,我没想过他们会趴着洛晏清吸血!”
想都没想,沈筠脱口就说了句。
宋所长:“你在寄出那封信的时候,没打听过那一家人的品行?”
沈筠哑舌:“……”她自然有打听过,也正因为知道那一家子是什么样儿,才会把那封信寄出去。
“既然你有打听过,我不信你不知他们品行如何。”
宋所长脸色微沉:“所以说,你在明知道那一家人人品不怎么样的情况下,却偏要把人引到大院,这可不单单是给我女儿找麻烦,你是存心要他们趴着晏清吸血。”
“我……”
冷静下来,沈筠终于知道她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但不管她如何懊恼和后悔,皆已无用,那一家人现如今知道洛晏清住在哪,日后若想找过去,不要太容易。
这么想着,沈筠因洛晏清那一巴掌生出的怨气立时消散大半。
是她活该,是她做事太不地道,逼得那人对她一个女人都动了手。
显然是被她的举动给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