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姜啊……”罗主任声音发颤，情绪激动得都快不受控制了，他问姜黎：“你确定……确定没学过？更没有练过？”
姜黎身上这会儿又一点点不舒服，但她并未露出异样，说：“读初高中那会，在学校倒是接触过铅球，至于训练，那是真没有。”
罗主任：“也就是说其他几样运动你就压根没接触过？”
姜黎：“我这不是看教练怎么操作，就照猫画虎学了一遍。”
“这就是人才，是我们国家的人才，好孩子，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咱们单位绝对都满足你，只要你加入咱们体育队，明年好好为国争光，不管你的条件是什么，我们都答应！”
这是罗主任单位最大的领导给姜黎的承诺。
却没料到，姜黎只是一句：“我可以加入体育队，也可以参加明年的赛事和赛事前的集训，但日常训练我不会过来。另外集训我最多参加半个月，因为我家里情况特殊，具体的，我有和罗主任说过。”
罗主任的大领导：“就这？”
姜黎轻颔首：“嗯，就这。”
“没别的？”
“没有。”
“待遇、住房什么，你都没意见？”
“没有。除过我说的，其他的全随国家安排。”
“好，我答应了！”
罗主任的大领导一锤定音。
姜黎笑笑：“那我便回去了。”
“我安排车子送你，回头单位这边给你办好入队手续，会打电话告诉你。对了，你的工资单位会照发，如果你不方便过来取，我会吩咐罗主任安排人给你送家里。”
姜黎摆手：“不用不用，我又没来训练，不用给我发工资。”人家运动员在训练场日日训练多辛苦，她坐在自个家里，却和这些运动员拿一样的工资，受之有愧。
何况她不缺那点钱。
“这是按规定给你发，不是特殊对待。”
想看姜黎的热闹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领工资的。”说着，姜黎对围着自己的大大小小领导点点头，又朝罗主任点点头，继而提步就往训练场外走。
罗主任：“王局，我去送送小姜。”
“去吧，直接用你那辆车把小姜送到家里吧。”
“好，我亲自跟着车送小姜一趟。”
单位其实统共就两辆车，由于罗主任负责给明年世界赛事搜罗体育人才，最近一直在外面跑，于是，单位领导专门拨出一辆车供罗主任日常使用。
……
“就停这吧。”
车子开到大院附近，姜黎让司机停下来，她下车后，直接对罗主任摆摆手：“您去忙吧，前面就一小段路，我很快就能回到家。”
罗主任终究还是从车上下来了，他说：“你家里有座机吧？”
姜黎：“有。”
罗主任：“那就把座机号给我留一下，这样单位有什么事，方便和你取得联系。”
姜黎点点头，接过罗主任递来的钢笔和一硬皮小本，一笔过去就搞定。
“真不用把你再往前送一点？”
收起姜黎还回来的硬皮小本和钢笔，罗主任问。
“不到五十米距离，我走回去轻轻松松。”
随着音落，姜黎摆摆手，提步朝大院门口走去。
午后。
姜黎小憩醒过来，给自己泡了杯茶水，神态慵懒，又不失优雅地靠坐在藤摇椅上轻轻晃悠着。
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
望着院中一隅在去年栽种的桂花树，望着枝头上被风儿吹落的花瓣，姜黎伸出手，正好就接住一朵黄白色的花儿，唇角微弯，她看眼这朵落花，继而捏在指间把玩。
四周围的气氛静谧而宁和，姜黎很喜欢这种感觉，丝毫不觉得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自身过于孤单。
然，她却不知，麻烦正在向她靠近。
“同志，你这么好心，一定会有福报的！”
“举手之劳罢了，婶子不必和我客气，再说，您可是洛教授的亲娘，既然您找到了我们大院这边，恰好又被我在大院门口遇到，自然不能让您和两位大兄弟一直在那枯等下去。至于什么福报不福报的，咱们国家现在可是大力提倡破除封建迷信呢，婶子就算在乡下，应该也是有听说这个口号吧？”
“是是是，我们农村和你们城里一样，天天喊着不可搞封建迷信，刚才是婶子不对，说话没过脑子，你可别和婶子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村妇女多做计较哈！”
“您老就放心吧，不说我爱人和您儿子关系好，就是我家和您儿子家是两隔壁，单单凭我们两家是邻居关系，我也不会和婶子您为那么一句话就生分。何况婶子是给我送祝福，我又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苏曼和颜悦色地给王桂兰娘仨在旁带路，心里其实对仨土包子嫌弃得不要不要的，而她之所以要把人带进大院，无外乎是想看姜黎的热闹。
说实话，苏曼并不知堂堂洛教授竟然有个农村老娘，及两个一看就没多少文化的农村兄弟。
故意引导
且她看得出，洛教授这老娘和兄弟不是个省心的，既如此，她看看隔壁一家子的热闹有何不可？
好吧，其实她最想看的无疑是姜黎那个女人的热闹。
反正洛教授又不在，无需担心得罪对方。
“同志你可真会说话，要是我儿媳妇和您一样，是个好说话的女同志，就再好不过了。”王桂兰笑得有些拘谨。
但她一双眼睛没少往苏曼脸上看，好观察其脸色变化，从而揣摩一会就能见到面的儿媳妇是否好拿捏。
苏曼眼底算计闪过，她面露惊讶：“婶子您难道不知道？”
“我该知道啥子？”
王桂兰不解。
“您儿子洛晏清同志现在的妻子是后娶的……”
“啥？同志你说啥？我儿子是离过婚还是咋啦？”
“没有没有，洛教授不是离婚，是前面的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没了，于是，洛教授另外娶了位姜同志进门。”
“哎哟！我可怜的大孙孙啊，咋就小小年纪没了娘，这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能有个好啊？”
王桂兰当即苦着脸，要哭不哭地念叨了句。
苏曼脸色微变：“婶子，不是所有的后娘都心里藏奸。”她好心帮忙带路，这老婆子一句话却连她一起骂进去，真是没眼力见儿。
“谁说得？在我老婆子看来，后娘就没一个好的！”
王桂兰阴沉着脸道出一句。
孟兴平支支吾吾开口：“娘……你……你不能这么说。”
“为啥？”王桂兰没好气瞪眼儿子。
孟兴平：“你也是我爹后面娶进门的，在我庆东哥和红红姐面前，你也是他们的后娘。”唉！老娘说话真得是忒不讲究了，说啥后娘没一个好的？
这不是连她自个都算进去了吗？！
察觉到儿子所言何意，王桂兰的脸皮子一时间有点儿挂不住，她狠狠地剜眼孟兴平这个蠢儿子：“就你话多！”
“娘，你是不是忘记咱们在路上都说了啥子？”
老二孟兴盛这时插嘴。
他还等着拿到钱娶媳妇呢，绝不允许老娘把事情给搞砸，因此不得不提醒老娘。
“……知道了，一个比一个话多。”
王桂兰自然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同样剜了二儿子一眼，紧抿嘴巴没再做声。
“婶子，洛教授前面那个媳妇给洛教授留下三个孩子，其中老二老三是对龙凤胎，说起来，姜同志把这三个孩子照顾得挺好，不过，你肯定也能想到，一个人照顾仨小孩儿会有多辛苦，这次婶子专程来看望洛教授，不妨就直接留下来帮姜同志在家看孩子，减轻点姜同志肩上的负担。”
苏曼说着，叹息一声，又说：“姜同志身体柔弱，一旦累倒了，于洛教授来说，只怕是不小的打击！”
要是姜黎听到这句话，估计随手会给苏曼一个大嘴巴子，这是咒谁呢？而且是往死了咒。
“我随后再看吧。”
王桂兰随口回了句。
……
“姜同志！姜同志！你家来客人了！”
院门被拍响，同时传来苏曼这讨人厌的声音，姜黎眉头紧皱，
你这是准备看戏，对吧？
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向院门口，就听到苏曼的声音再度飘入耳：“婶子，您尽管安心，姜同志脾气可好了，她看到你这个婆母肯定会很高兴得。”
孟兴旺：“我大嫂咋还不来开院门？”
孟兴平：“是啊，大嫂这是不欢迎咱们吗？不应该呀，咱们这可是第一次见面……难道大嫂是在怨咱娘……”
目光挪向老娘，孟兴平开始演起来：“娘啊，我就说不来不来，你却非得要大老远来这一趟，说要看看我大哥，可娘你咋不想想啊，大哥和你都有二十一二年没见了，他肯定以为是你不要他这个儿子……”
“老三你别胡说！”
这是孟兴旺的声音，他适时打断三弟孟兴平：“这么些年娘一刻都没放弃寻找大哥，还有……还有咱娘几乎日日哭夜夜哭，恨不得能立刻找到大哥，现如今，咱娘的眼睛都快要哭瞎了，要是大哥知道娘为了找她成了现在这样，绝对不会不认娘的！”
兄弟俩眼眶泛红，演得连自个都快要感动。
王桂兰相当配合，不时捏着袖口抹眼睛：“晏清啊！我的儿，娘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