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的脸色这会儿黑得能滴墨汁。
日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然，冯潇却“啧啧”了两声，他仔细打量了下何雪的脸：“说，你不提我刚才倒还没注意，原来你是顶着一副猪头脸出现在了我面前，难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丑八怪？”
接着，他不慌不忙鼓起掌：“我们家冯亦果真长大了，都知道动手打不长眼的蠢东西了，不错不错！”
“冯潇哥哥，你……你就不能好好对我说话吗？”
被自己喜欢的人说成是丑八怪，何雪心里无疑很不好受，她眼里噙着泪水，朝冯潇走近两步，露出自认为很是凄美的笑容，好在冯潇这博取几分怜惜。
熟料，冯潇当即变脸：“退后！”他手指何雪：“我叫你退后，听到了没有？也别叫我什么冯潇哥哥，我听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而且感觉好恶心！”
“小潇！有你这么对女孩子说话的吗？”
方素从何雪前面说的有关冯亦的事情中回过神，看向冯潇说：“小雪她比你小，唤你一声哥哥这很正常，怎么就被你说得那么难听？”
“要你管！你怕不是忘了自个的身份吧？”
冯潇向来对方素这个继母没好脸色，他冷眼注视着对方：“不过是被我家老头子娶回来暖床的，可别把自个当成是我的长辈，更别想着把自个当成是我妈！
你要知道，在我们兄妹心里，我妈只有一个，而你，也只有冯亦一个儿子。但很可惜，你唯一的儿子都被你弄没了，想想我就为你感到可怜！”
院里传来小车开进来的声音，不多会，冯家老爷子冯霖走进客厅，入目就看到妻子方素在抹眼泪，禁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方素摇头：“不是小潇的错，老冯你别怪孩子，是我不好，不该劝小潇好好对小雪说话。”
“方阿姨，冯潇哥……冯潇他只是和我开玩笑，他很好，你别在冯伯伯面前说冯潇的不是。”
这叫什么？方素一瞬间恨死何雪了，她是被狗咬了吧？！
明明她是在帮小丫头片子，顺便在老头子面前给冯潇那死小子上点眼药，结果……结果她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反倒让死丫头在老头子面前上了她的眼药？
方素此时想撕碎何雪的心都有！
若是用一句话概括其心情：日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了眼！
“你特么的能不能从我家滚出去！”
冯潇可不需要一个丑八怪来维护他，只见这位冯家四少抓起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就丢在何雪脚边：“听不懂人话吗？老子叫你滚！”
算上冯亦，冯家老爷子共有五个儿女，男女混排，因此，冯潇排行四。
老三是冯露，也就是洛晏清的前妻、小明睿他们兄妹的生母。
“我很让你厌烦吗？那你说我哪里不好，只要你说出来，我改还不成吗？”何雪纯粹就是个恋爱脑，都到了这时候，依然不知自爱，流着泪站在原地不动，痴痴地望着冯潇。
“啊……”
冯潇抓着自己的头发，烦躁得想打人：“谁特么的需要你改变什么？老子今日再对你说一遍，不要死缠着老子，老子不喜欢你，一看到你就恨不得将你从眼前丢出去！”
装模作样
“冯潇！你怎么说话呢？你老子我在这站着，你一口一个老子，是想反了天不成？”
冯霖没好气地瞪眼儿子，继而对何雪说：“你先回家去吧，冯潇这会子脾气上来了，你若继续留下来，臭小子的脾气只怕会更大。”
“冯伯伯……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我不该出现在冯潇面前，不过……不过我不是有意要过来的，我是来告诉你和方阿姨，我有在城西惠民大众浴池附近看到冯亦，我真得就只是为了说这事……”
何雪强忍着委屈，但怎么都止不住眼里的泪水掉落，她抬眼看着冯家老爷子说：“您不要凶冯潇，我这就离开。”临走前，她又向冯家老爷子和方素、冯潇道别：“冯伯伯再见、
方阿姨再见、冯潇再见！”
随着音落，疾步走出冯家客厅。
冯潇在何雪离开后，火爆脾气和心头窜起的烦躁感瞬间得以平复，且同时恢复吊儿郎当的坐姿，望向冯老爷子说：“老头子，你要是不想被这女人骗一辈子，就快点擦亮你的眼睛吧！”
手指方素，冯潇撇着嘴，一脸玩世不恭：“把自个儿子赶出家门，装模作样找了不到一天，就不再管亲儿子死活，老头子，你觉得这样一个女人，一个连亲儿子都不疼爱、不待见的女人，她这些年对我和大哥二哥、对我姐的好能是真心？
扯得有些远了，现在说说冯亦吧，既然已经有了冯亦的消息，老头子你打算怎么做？是继续由着我那蠢弟弟在外面自生自灭，还是找何家那蠢丫头把事情详细问一遍，安排人去把冯亦给找回来？”
“小潇，我知道你从小对我有误会，可你要知道，冯亦是我生的，没哪个做妈的会对自个的孩子真做到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有找过冯亦，但北城这么大，他有心想躲，这是我能找得到的吗？”
神色悲苦，方素抽泣说：“自打冯亦被我一时气急赶出家门，我很快就后悔了，这近两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想我的孩子，可为了不让你爸爸担心，我只能强颜欢笑，把泪水和苦水往肚子里咽啊，我……”
“行了行了，你要演戏就对着老头子一人演，千万别污了我的眼睛。”
冯潇不耐烦地摆摆手，起身往门外走。
“你要去哪？”
见儿子要出门，冯老爷子把人喊住：“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你出去是打算今晚住在外面？”
“看情况吧！”
脚步微顿，冯潇随口回了句，继而出了家门，且嘴里嘀嘀咕咕：“蠢小子，跑出去就不知道跑回来，方素那个女人算个屁！
你丫的可是姓冯，身体里有一半血是老头子给的，不想着在家享福，因方素那个女人三两句话就离开家，脑子该不会真秀逗了吧？！
罢了，算老子欠了你的，等老子喊上我那帮子兄弟把你丫的找到，看我到时怎么收拾你个混球！”
很可惜的是，冯潇找了几个狐朋狗友，且其中一人开着家里老爷子的专用车，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行数人风风火火从城东到城西，又经过多番打听，到惠民大众浴池附近愣是没找到冯亦。
而冯老爷子倒也把冯潇说的听进去两句，不过，这位是在大年三十下午，上何家找何雪把事情仔细问了遍，然后又带着何雪坐上车引路，一路到城西。
“如果见到那位民警同志，你确定能认出来？”
“冯伯伯，我能。”当时她虽在车里坐着，但她有看清那位民警同志的侧脸是长什么样儿，同时也有看清站在冯亦身边那女的的侧脸。
说实话，她无法否认那女的长得很美，如若把她的相貌和那女的作比较，就好比萤火虫与日月争辉。
根本没得比。
也正因为如此，她很是嫉妒，哪怕知道她们素不相识，知道那女的和她没有丝毫利益牵扯，她依然嫉妒对方的美貌，对其生不出一丝半点好感。
“这就好。”
冯老爷子点点头。
车子一路开到惠民大众浴池附近的派出所门口。
“这位老同志，您……”
汪小波正欲出派出所，恰好就碰到冯老爷子和何雪迎面走过来。
“冯伯伯，就是这位民警同志，我不会看错，那日我看到的就是这位民警同志。”何雪一眼认出汪小波。
而冯老爷子之所以直接吩咐司机把车开到这派出所，足以说明这位是只老狐狸。
——单单从何雪口中了解到的那点情况，便把来城西找儿子冯亦的目标锁定在惠民大众浴池附近的派出所这。
好吧，其实也有点碰运气的成分在。
毕竟在没见到汪小波前，冯老爷子可保证不了这位民警同志就在惠民大众浴池附近的派出所工作。
“这位女同志，我不认识你吧？”
汪小波一脸莫名其妙，他打量一眼何雪，把目光落向冯老爷子：“老同志，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确实有件事想找同志你帮帮忙……”
没做隐瞒，冯老爷子把冯亦离家出走，已失踪近俩月这事道出，听他说完，汪小波眉头微皱：“那日我确实是处理一个小案子，不过，整件事是个乌龙，但老同志要问我那俩少年中有一人是否叫冯亦，这我可不太清楚。”
冯亦当时并未对汪小波报自己的名姓，也和汪小波没说什么话。
因此，汪小波不知道冯亦姓甚名谁，不奇怪。
冯老爷子：“那另外一个少年叫什么？还有那位女同志，她叫什么，家住在拿，不知道你……”
汪小波：“对不起，老同志，我们作为人民警察也是有操守的……”随随便便泄露他人因私，这是严重违反规定！
况且……他并不想把姜黎同志的任何信息告诉对方。
即便他也只知道姜黎同志的名字，及姜黎同志有爱人，其他信息一概不知，他都不想对眼前的老同志多说一个字。
姜到底是老的辣，冯老爷子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汪小波：“同志你说得我能理解，但我确实只是为了找到我儿子冯亦，这是我的工作证，你可以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有点熟悉，他似乎在哪听到过……
汪小波打开冯老爷子的工作证，是真得惊着了，他没想到他一个派出所小民警，竟有见到大人物的时候。
立正稍息，汪小波面向冯老爷子一礼，而后，把墨硏家的地址道出，同时眸底闪过一抹挣扎，说出了姜黎的名字。
“他们俩称呼姜黎同志姐姐，姜黎同志对他们二人也很亲切，他们好像很熟。当天的事，也多亏了姜黎同志提供线索，才得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把事情搞清楚。您看，需要我现在带您去墨硏同志家吗？”
汪小波是参加工作不久，但他自个家就在这一片区，要说对城西的熟悉程度，自然不在话下。
冯老爷子问：“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吧？”
汪小波：“我去和所长打声招呼。”说着，汪小波返身走进所里。
望着他的背影，冯老爷子却琢磨起一个名字。
姜黎？
有点熟悉，他似乎在哪听到过……
蓦地，冯老爷子想到了：老宋的干女儿似乎就叫姜黎，会是那个小姑娘吗？
……
墨硏家院子里，冯亦站在院子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给了他生命，却从未关心过他的父亲，与此同时，他不忘朝汪小波身上看了眼，唯独没去看何雪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女人。
他有想过何雪会把看到他这件事告知冯家，毕竟何雪那日上车前说的话，就能推断出她后面会做些什么，但他没想到冯家、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能亲自找到这来，也没想到其中有汪民警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