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作画,常常往书案边一坐便是整日。
有书案陪着,也好滋养精神气。
但,这些用心和在意。
当裴归尘用青铜棺活埋她的时候,更显得她是笑话。
思及此,阿宝默然收回手。
又转了寝殿一圈,她最终站在窗旁。
身后,脚步渐渐逼近。
白袍海王又薄又冷的嗓音响起,“喜欢吗?”
“不喜欢。”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前世裴归尘喜欢的,根本与她无关。
她想回帝都,想回东宫了。
那里有高床软卧,有凤燃皇叔仔细铺好的柔软蚕被,有凤燃皇叔带着她一起烧制的银丝青瓷茶案,有凤燃皇叔陪她冒着倾盆大雨移栽的花架鸢尾和牡丹。
还有那盏因她怕黑,而被他亲手挂在床头照亮的银纱灯。
那一回,她赤脚着了凉,他担心她再次受寒,便在寝殿内室铺满了柔软的毛毯,又用棉布包裹了箱柜和梳妆台的四角,免得她抱小奶虎在毛毯撒欢打滚的时候,撞到尖角。
这一刻,阿宝悄然握紧了拳。
双手沾染的那些轩辕凤燃的血,灼骨蚀心。
而身后的白袍海王拽住她手腕,将她堵在窗边。
她警惕抬眸,白袍海王眼底竟满是怀念。
“为何不喜欢?”
白袍海王默默攥紧了拳,重生的时日越久,他越担心前世他和阿宝经历的所有美好记忆,将渐渐变得模糊。
于是他按照前世记忆,一点一滴复原了他们的曾经。
此刻他们身处曾经,为何就不喜欢了?
海风微热,如海浪般的青色纱幔,拂过阿宝手背。
不敢以真面目见她的胆小鬼,竟敢问她要喜欢?
她盯着他,不答反问,“你是谁?”
闻言,白袍海王眸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似有所觉,沉默着逼近,拂过她鬓角的凌乱发丝,
寝殿很安静,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许久,他沉冷道:“我是,盛珏。”
天盛之王,裴家尚玉。
珏之一字,当真取得好。
然而,阿宝却心中冷笑。
裴归尘竟,狂妄到这般地步么?
他们一世夫妻,他竟以为她认不出他那双眼睛?
这张慈悲的海王面具下,一开始,她便知是他裴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