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韦夫人被堵的一时间哑口无言,心里焦急的厉害。
……
昼锦园是为梁冀与盈时二人新婚修缮的婚房。
梁冀未曾住过一日,以往却时常往里边走。
他对里头的每一处花草树木都格外记忆犹新,时隔两年,许多细节都变了模样,却也依旧眼熟。
临着窗外便有一处鱼池,当年修缮之时他还时常跑过去挖土,觉得自己亲手挖的鱼池,日后与娘子养起鱼才更有意思。
为了这事儿,他没少被府上笑话。
园里的每一处都有他参与的痕迹,园子虽不大,却装满了他对未来婚姻的所有憧憬。
梁冀甚至早早的想着,他们往后的孩子要住哪里?
日后他们一定是要分家的,分家出去单过。
盈时不喜欢母亲,母亲也不喜欢盈时。
母亲喜欢富贵,喜欢受人景仰,那一定是要继续留在国公府里的,那倒是正好,自己带着盈时日后出府单过去。
梁冀想着想着,忽而沉默下来,吩咐道:“给我备水,就在此处沐浴吧。”
“哎,那奴婢吩咐人给三爷备水?三爷的衣裳不如就先穿……”香姚险些脱口而出,不如就穿公爷的吧。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止住脱口而出的话:“不如就暂且凑合着,我去寻婢女往公爷二爷房里问问,先拿个几套过来应急。”
梁冀自然说好。
他接二连三的赶路,虽满身疲惫,可自从踏入这个地方慢慢的所有疲惫都消失了。
他瞧着内室里一应装扮,黄花木雕白鸟博古架,梨木雕花拔步床,床边悬着金沙幔帐,帐上绣着许多刺绣精妙的花鸟纹。
梁冀唇角忍不住翘起。
可这一切的欢喜,在瞧见内室床榻边那个婴儿摇床时猛地一顿。
梁冀面庞僵硬,转头去问香姚:“这是什么?”
一路陪他而来的香姚看了一眼婴儿摇床,心道这个看着粗糙的三爷心倒是还挺细的,不过也好,反正这种事情也是藏不住的。
她慢吞吞装傻道:“摇床啊。”
“我当然知晓这是摇床!我问是给谁用的?”
“盈时和我又没孩子……”他边说着便走过去,竟瞧见摇床里不仅铺满了被褥,还摆放着一个虎头帽。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人用,仅仅只是摆着漂亮的东西。
他几不可见的后退了一步,拧起眉头,眼中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谁的孩子?”
香姚不吭声了。
“谁的孩子?”
香姚吓得一个激灵,想起桂娘吩咐的话,立刻抹着眼泪哭哭啼啼:“三爷别怪娘子……娘子诚心是要为三爷守一辈子寡,夫人却执意逼着娘子要一个孩子,说给您继承爵位……府上都催的紧……”
梁冀没有继续问话下去。
他将那被自己捏在手里攥的滚烫的虎头帽丢回摇床里。
一时间精神恍惚,游荡一样走了出去。
他好像没了什么思考的能力。漫无目的往外走。
一路都不敢问旁人一句,哪怕是随便找个奴婢问一句也好。
他终是不敢,心里期盼着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过继来的孩子也罢,是捡来的孩子也罢。
只是她喜欢孩子,才养在身边的……
她是如此喜爱自己,自己便是死了她也依旧信守承诺嫁给了自己,她怎会背叛自己?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兴许只是旁支过继来的孩子罢了……
……
远处廊下忽地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梁冀依旧是先前的装扮,风尘仆仆,却面容格外阴冷。
他脊背甚至有些颤抖,慢慢走过来。
女眷们循声看过去,登时面容微变。
梁冀几乎像是游荡一般走过来,却见方才置身花厅中又来了许多人。
他的两位妹妹与二嫂都在,两位妹妹好像都长大了。可如今显然不是叙旧的时候。
她们见了他方才的表情,一个个皆是面容难看,如临大敌。
所有的婢女都不吭声,就连母亲也躲避自己的眸光。
一切一切,其实早就明了。他早该知道了……
梁冀隐隐觉得浑身血液冰凉,却仍旧不死心,他一步步慢慢朝着盈时迈过去,他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看向她惨白的脸颊,看着那张洇红唇瓣,嗓音止不住有些颤抖:“我在你床边瞧见一个摇床,还有小孩儿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