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她时常失眠,不仅担忧顾霖,更担忧自己,为了赢得他的宠爱,她费尽了心机。
她终究还是对顾承下了手,谁料他却是个命大的,从假山上坠落后,也没能摔死。
好在上天眷顾她,让顾承成了傻子。她本以为这次回京,定能劝动父亲,将弟弟立为世子,不曾想,弟弟竟是得了脏病。
顾知雅满心的疲倦,几乎无法想象,世子爷若是得知这事后,会如何看待她。
钟璃则直接带着承儿回了摘星阁,小家伙懵懵懂懂的,总觉得坏女人欺负了姐姐,可他又说不清她怎么欺负的,三叔来到后,见坏女人哭了,他才开心。
回到摘星阁后,他就扬起小脸夸道:“三叔厉害!”
钟璃捏了捏他的小脸,含笑逗了他一句,“哪里厉害?”
承儿果真卡壳了,小脸皱了皱,他已经忘记三叔具体说了什么,自然想不出哪里厉害,他乌溜溜的眸眨了眨,机灵道:“能气哭坏女人就是厉害。”
顾知雅哪里是气哭的,她之所以落泪,分明是以退为进,也是有意示弱,可惜对手是裴邢,泪自然白流了。
他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这一想,三叔虽气人了些,气旁人时,倒也挺爽,就是不知,顾知雅怎么得罪了他,让他这么不给面子。
承儿孩子心性,小黑猫蹭到他身边时,他就被转移走了注意力,伸手抱起了小猫儿,“姐姐,小黑又重啦。”
小黑长大不少,钟璃抱着都觉得沉了许多,何况承儿,他只抱了一会儿,手臂就酸了,他将小黑放在了榻上,还不忘凶巴巴威胁它,“再重下去,不要你啦。”
小猫儿舔了舔爪子,神情很高冷。
又陪它玩了一会儿,承儿就累了,钟璃让夏草抱走了小黑,将他哄睡,钟璃才回自己的寝室。
她进来时,才发现裴邢竟然已经来了,他踢掉了靴子,正斜靠在床柱上,垂眸看书,他一条腿自然伸长着,另一条微微曲起,哪怕姿态放松,从侧面看,依然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
钟璃走近后,才发现,他看的竟是她放在床头的那本医书。钟璃没管医书,眼眸落在了他泛着潮意的发丝上,他显然是沐浴完才过来,竟又不擦头发。
钟璃小心看了一眼褥子,见没弄湿,她才微微松口气,她正欲转身去取布巾时,却被他勾住了腰肢,他长臂一挥,就将她勾到了怀中。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手中的书早掉了下去,裴邢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双犹如墨色一般漆黑的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今日怎么舍得穿这身衣服了?”
钟璃脸颊有些烫,抿了抿唇,才笑道:“三叔不是喜欢我这么穿吗?”
她笑靥如花,一双眼眸似泉水洗过的葡萄,干净得不可思议,裴邢只多瞧一眼,手指就来到她脸颊上捏了捏,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极美,饶是裴邢向来不在意相貌,都觉得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拍了拍她的后腰,“坐下,让三叔咬咬。”
钟璃有些不自在,考虑到他的出面,也算帮她解决了难题,钟璃红着脸,跪坐在榻上,稍微离他近了一些,他俊美的脸,靠近她时,她忍不住小声道:“三叔轻点咬好不好?”
他好像格外爱咬她,时常拿牙齿研磨,小巧的耳垂,柔嫩的唇,精致的锁骨,都没能逃过一劫。
钟璃怕疼,时常被他咬得眼泪汪汪的,见他心情挺不错,忍不住提了要求。
裴邢的心情确实不错,他难得丢下公务,跑来偷闲,她不仅乖乖穿了海棠色襦裙,还戴了他买来的耳坠,他所料不错,她戴上果真好看。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雪白的牙齿叼住她的唇瓣咬了咬,“要怎么轻?这样?还是这样?”
他的力道确实放松了些,钟璃只觉得唇瓣酥酥麻麻的,她不禁抿紧了唇。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她脸颊上,低声道:“不若你来给三叔示范一下?”
钟璃哪会示范,脸颊红得几乎滴血,红着脸往后躲了躲,她害羞的模样,太过有趣,裴邢没再咬她,他移开唇,再次靠在了床柱上,眸中都含了一丝笑,道:“赶紧的,给三叔示范一下。”
见他竟是来真的,钟璃心跳都不自觉快了几分,她想躲开时,被他捏住了下巴,“乖一点。”
语气俨然多了分不耐烦。
钟璃没敢再躲,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为了以后好过点,她硬着头皮,凑近了他,贝齿微启,随即碰了碰他,因为紧张,她的牙齿根本没碰到他,唇瓣在他唇上贴了贴,就赶忙拉开了距离。
少女的唇很是柔软,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就跑了,裴邢只觉得唇瓣有些痒,他伸手兜住了她的腰,没让她彻底跑开,望着她的目光,也多了丝意味深长,“哦,原来小阿璃,是想让三叔亲亲你。”
他头一次这般喊她,钟璃脑袋懵了片刻,脸颊轰地红了起来,这下连脖颈都羞红了,她连忙反驳,“才、才不是。”
他却已经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他平日总是很凶残,又是咬又是舔的,活似一只八百年没开过荤的猛兽,还是头一次这般温柔,没有咬她,也没撬开她的牙关,缠住她的舌欺负,只是单纯地在吻她。
这般磨人的温柔,令钟璃的呼吸都不由一窒,心跳也疯狂跳动了起来,好怕他下一刻就化身为猛兽,一口吞了她。
她忍不住挣扎了起来,别开了小脸,小声喊了声,“三叔”。
裴邢没有乘胜追击,神情也淡淡的,直到少女怯生生看过来时,他才勾了勾唇,这样的吻,别说他不适应,她也不会习惯。
他淡淡道:“本不是情人,何必让我装温柔?”
他也根本装不来。
这话落入钟璃耳中,何尝不是敲打?她小脸不由一白,也是,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改变,他想咬,她便只能受着。
钟璃从未这般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地位。一瞬间只觉得难堪,她狼狈地后退了一步,本能地想逃走。
裴邢伸手拉她时,被她躲开了,她声音低不可闻,“三叔,我先去沐浴。”
少女声音有些发颤,裴邢有种错觉,似乎下一刻,她就会哭出来,他拧了拧眉,再次伸手去抓她,这次抓住了她的腰带,他伸手一拉,终究是将她拉到了身侧。
少女紧绷着小脸,眸中虽含着笑,神情却比哭了还要难看,“三叔还有什么事吗?”
裴邢总觉得是哪句话戳到了她,他根本没耐心哄人,扫到她这个模样,眉头都拧了拧,半晌才略显暴躁地妥协道:“我努力轻点。”
他人生中何曾有过妥协一词,说得不情愿极了。
钟璃眸中依然含着笑,很想冷声回他一句,“大可不必。”
她终究还有理智,笑盈盈道:“好呀,那我先谢谢三叔。”
裴邢盯着她的神情瞧了一眼,见她并没有哭,脸上的笑也一如既往的甜美,便点了点头,“先帮我擦头发。”
他松手后,钟璃就站直了身体。说实话,他每次早来时,钟璃都很不自在,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
见他这般要求,钟璃只得取来了布巾,来之前小厮简单给他擦过,他没耐心多等,才就此作罢,这会儿换成钟璃来擦,他才稍微多点耐心。
室内一时安静极了。
他的头发又密又长,并不算好擦,钟璃擦着擦着,心中的难堪才逐渐消化掉。
她与他在一起,有大半目的是为了偿还他的救命之恩,若没有他的解药,她此刻定然是缠绵病榻的命运,如今只是被他咬几下,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她何必要在乎他的言辞?
钟璃擦完,就收起了布巾,裴邢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态度有了点转变,他有些烦。
她欲要离开时,他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臂。
对上她清澈的双眸时,他又不知说点什么,干脆转移了话题,“顾知雅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谨慎些,最好别让她接触顾承。”
他提醒完,就松开了手。毕竟,顾承只是摔坏了脑袋,未必没有治愈的可能,如今顾霖一病,顾知雅难免不会狗急跳墙。
钟璃微微一怔,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眸中也满是震惊,在见识过人心的肮脏后,她其实怀疑过承儿的受伤是否只是意外,可惜当初跟着承儿的丫鬟都被处置了。
钟璃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她呼吸有些急促,紧紧抓住了裴邢的手,“三叔,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片刻功夫,她身上就出满了汗,手心也有些潮湿,可见这件事,对她的刺激有多大。
裴邢拧了拧眉,没答。
钟璃依然紧紧抓着他,见他不肯说,直接就要下跪,裴邢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下一刻,少女眼中的泪,就坠落了下来,“三叔,阿璃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