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摇曳的银铃吹散那真挚却又细小的声音,花醉漓听着笑了笑,微侧过头,“我没生气。”
而后,她悠悠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亭台楼阁依然灯火辉煌。
花醉漓边走边欣赏,一抬头就被一个肩搭毛巾的小伙计拦住了。
“姑娘,请问您可是花家的那位大小姐?”
他双手交叠相互摩挲,眼睛眯眯笑得憨态可掬,他脊背弯曲,语气奉承,脸上满是谄媚讨好却不令人生厌,这也算是一绝了。
花醉漓打量他的装扮,竟觉得有些眼熟,“我是。”
“哎哟,小的见过大小姐。我家主子久闻大小姐风采,今日得见想邀请小姐到雅阁一叙。”
随着他手指方向,花醉漓这才看清,自己已然不知不觉走到了金迷坊附近。
要说这金迷坊,可是上京最大的销金窟,一杯茶水,或一块糕点,平均下来大概需要五十两,相当于贫苦人家一年的收成。
如此昂贵,可往里面大把大把砸钱的人大有人在,不为其他,只因这金迷坊是整个上京最‘没有限制’的地方。
听曲子,看花戏,打六博,斗鸡赛马……最大的取乐民坊便在这里,甚至还有很多人已进金迷视为某种光彩,自诩看见了世间繁华,凭空觉得高人一等。
为此,官宦子弟来者更多。
花醉漓看了看大红梁柱上红底金字的牌匾,又瞧了瞧冲自己眯眼含笑的小伙计。
“你家主子是谁?”
“大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金迷坊,金迷坊,把‘纸醉金迷’内涵的极其直率。
踏进楼内,金碧辉煌。
一层看上去简简单单什么陈设装饰均是没有,二层雅阁无窗无帘,抬头望去,直接能瞧见里面的情景,下注的,听曲的,抱着娇俏美娘追逐嬉闹的……
嘈杂一片却又……奇异的互不干扰。
花醉漓跟着小伙计走上楼梯,绕过第三层,来到第四层,那里只有一个雅间,推开,她走了进去。
皑皑如雪的宽袍似华凤飞舞,他站在窗边,如神只俯视众生蝼蚁般看着那些沉迷在欲望和欢愉中频频露出丑态的人。
花醉漓脚步顿住,眼底厌恶乍现,脸上却依然面不改色:“臣女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坐罢。”梅濯雪抬手为她沏了一杯清茶,碧绿的茶水透露出清香,他缓缓放在她面前“新摘的碧螺春,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谢殿下。”花醉漓侧身坐下,指尖却未碰那碧绿茶杯半分,她看了看屋内装饰,微含嘲讽道“这金迷坊是众家纨绔子弟最为喜爱的场所,臣女竟不知,殿下也会对这里感兴趣。”
“呵,你不必试探。”
梅濯雪也为自己沏了一杯茶,“孤可没有如此大的胆子,这金迷坊能开设良久,全靠上人默许,”
换句话讲,这金迷坊就是借着‘贫民’的名头在替皇室挣钱。
花醉漓眸光顿了顿,“圣上果然……足智多谋。”
梅濯雪眸光浅浅,他笑着抿了口清茶,状似无意道:“这万家灯火会,姑娘们都会去放荷灯祈福,花大小姐为何没去,反倒在街上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