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足有十余个,“哗啷啷”响成一片,顿时将鼓声余韵和文笙的木棍敲击声全都打乱。
蛇群向后退开,在文笙和王十三周围让出数丈距离的空地。
她开口问文笙:“你是乐师么?”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两人问话,文笙回道:“是。”
那女子又追问了一句:“那你水平如何?怎么没见你带乐器?”
这两个问题叫文笙不大好回答。
摸不清对方底细,还是保留点秘密的好。
正想着,王十三已经抢先道:“一看你就是从来没离开过这村子,孤陋寡闻。天底下的乐师奉京那位谭国师谭梦州排第一,这位顾姑娘排第二。”
文笙瞥了王十三一眼,这牛吹的,他可真敢说。
那女子不知相信了没有,未做旁的表示,只是拉了那沙妮朵一下,伸手关上了窗子。
她是偃旗息鼓了,周围聚集的群蛇却没有各回各处,就在村子里散开,爬得到处都是,最密集的当属阁楼底下和文笙他们的四周。
白天还好,这若等天黑之后怕是只听声音就会吓得睡不着觉。
可要这么退走,又不甘心。
王十三道:“耗着吧,看他们什么时候愿意跟咱们谈。”
他在周围找了处房舍,顾不得里头黑咕隆咚的是不是有古怪,把门窗上的黑布取下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和文笙两个鸠占鹊巢。
为防意外,没住屋里,他俩跑到房顶上呆着。
高处视野开阔,爬虫也少。
王十三见文笙很是疲倦的样子,道:“我看着,你歇会儿吧,这是他们的村子,不会任由咱们折腾下去,肯定会再度露面。”
文笙怅然:“不知道云大哥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云鹭跟踪的那人若是钟天政,他会不会已经找到办法过了飞云江,出现在南崇了?
王十三先前当着南崇校尉说的那番话,不知能不能起到些作用。
王十三道:“云鹭也是老江湖了,你还是养养神,别操心他了,这村子里处处透着古怪,他们的被褥也不敢拿给你盖。”
文笙闭着眼睛倚在房脊上,这个半躺半坐的姿势很随意,很放松,但文笙很少做。
她默然了一阵,道:“人生于世,好生烦恼,要吃喝拉撒,畏热惧寒,劳心劳力,实在是累得很。”
王十三暗吃了一惊,怎么顾文笙也会有如此悲观的情绪?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来诸事不顺。这可不是好现象,只怕会加重她的病情。
正如王十三所料,对文笙而言,这半年来,不愉快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了。谭瑶华的死,与钟天政的彻底决裂乃至势同水火,没有一件不叫她郁结于心,无人可说,也没有途径宣泄。
等到她弹了《碎玉》,失去了乐师的能力,无异于雪上加霜。
文笙携古琴和《希声谱》一步步走到今日。期间为它们倾注了多少心血。又由它们得到了多少回报,这两样早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只是到了必须要割舍的时候,再难受也要学会自我调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