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由对面船上传来的呕吐声格外清晰。
“三哥?”文笙从舱里出来,循声发现对面船上抱着铁桶吐得昏天黑地的竟是表哥李从武,吃惊之下几乎想要抬手揉一揉眼睛。
这时候她才抬头注意到远处的陆地。
文笙一直以为,当日她在离水只是短暂的停留,大多数时候甚至连大门都没出,只是窝在家中,对离水她也很陌生,自己的家乡是在前生的洛邑。
但当她此时站在船上,望向离水的城郭,脑海中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无数的记忆呼啸而来。
她是在这座城中获得了新生。
如今她回来,要从这里汲取力量,再度走出去,去改天换地。
随着这清脆悦耳的一声“三哥”,不知有多少人的目光聚集到了文笙身上,李从武张大了嘴,一时连晕船都忘了,结巴道:“表……表妹。”
这相逢太惊喜,以至于他松开了手里的铁桶,砸到了自己的脚。
两下合到一处,齐往水寨而来。
不等到水门,李曹已经得了纪彪报告,亲自率众来迎。
双方见了面,都是喜不自胜。
不等叙旧,文笙先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一说,李曹赶紧叫亲兵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并派人去给县令诸洪送信。
水寨外边是密密层层的军营。这三十来人就先安置到军营里头。
李曹帮着文笙把人都安置妥了,这才有空问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海上。
文笙将她最近几月的行踪简单说了说,只说了个开头,便有离水县衙这边的诸洪、白士元、傅长沙等人前来相见。
这次见面,与数年前又不同。
文笙是从离水走出去的乐师,诸洪等人都非常客气。
白士元大见苍老,文笙执晚辈之礼。她怕触及对方的伤心事。没敢多言,到是白士元主动提了两句,言下十分唏嘘。
等应付完这些故人。文笙才同李曹言道想通过他们的密信渠道联系上纪南棠。
离开军前太久了,白州的情况已经变得陌生,文笙只好把最近几月的遭遇连同自己的推测写在信上,叫纪南棠自己斟酌。最好能派个信得过的人,到离水来。与她当面商议。
信写完,交给李曹,叫他尽快送到纪南棠那里,文笙这才去洗漱更衣。洗去连日风霜和一身的海腥气。
她一边洗着澡,一边脑子里还在琢磨钟天政。
这几天漂在海上,文笙没有空闲去好好理顺。此刻她脑海里一幕一幕,全都是这几年间和钟天政相处的画面。
贤王遗腹子。应该是真的,所以他才那么容易收拢起段正卿等一帮亲信,自己也正是因此,加上他对杨昊俭的山庄那般熟悉,才相信了他的说辞。
杨氏父子昏庸残暴,文笙对他们半点忠心都欠奉,她其实是并不在意谁欲逐鹿天下的。
可钟天政却向她和谭瑶华隐瞒了最为致命的一点。
当白州的一场场战事,无比清楚地表明东夷人对他们的调兵遣将了如指掌,文笙将怀疑的目光对准身边之人,赫然发现,钟天政的嫌疑其实是最大的。
依她对钟天政这么多年的了解,无关痛痒的事,求到了,钟天政还会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