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究竟是老的粗的结出来的枣甜,还是新的细的结出来的甜?
燕长青一时有些不知道该站哪边,想了想很认真说道:“这个得看水土气候的吧?咱们村的枣树都好吃,别的村有地方枣树就不好吃。气候都差不多,那就是水土不一样。”
铁蛋听了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农村娃多少对水土有些了解,立刻说道:“那我们家的枣树肯定更甜,我今天早上还在树根撒了泡尿,给它施肥了。有肥料才能结出好果子,今年我们家的枣肯定更甜。”
二娃不服:“庄稼才用肥料,你天天都尿树根上,迟早给树烧死。再说尿的多了,结出来的枣都是骚的,不好吃。”
铁蛋大怒:“你家的枣才是骚的,我们家枣甜……”
俩人争执几句,二娃转头就往屋里跑,接着抱着一个罐头瓶子跑出来:“我给我们家枣树上点糖,今年我们家的枣肯定更甜。”
燕长青看见他把瓶子打开伸手进去抓白糖,赶紧制止:“二娃你要挨打啊!别撒……”
二娃才不听,一把糖撒树根上,振振有词:“枣树就不能用肥料,得用糖才甜。”
一边说还又撒了一把。
幸好他手小,抓的不多,不然罐头瓶子那点糖真不够两把抓的。
下一秒燕长青就朝后边退了几步。
堂屋里冲出来一个汉子,一把抓住二娃夺过糖罐,拧好了盖子对着二娃的小屁屁就是一巴掌:“你小子找死是不?糖你都敢糟蹋……”
说着话啪啪啪又是几巴掌。
铁蛋一看不妙扭头就跑,燕长青不跑,他很热情地给汉子打招呼:“水兴叔你没下地啊!别打了,打几下他就记住了。”
水兴叔被他这明显大人式的招呼不太习惯,愣了一下,才咧嘴笑笑,而后一转身对着哇哇哭的二娃又是两巴掌:“他能记住个屁,天天打都记不住。一眼看不见就给你戳个破事儿出来,不揍都不行。”
燕长青看着这一幕,心里感慨:果然,人都是不听劝的。
二娃要是听自己劝,不浪费白糖就不会挨打,毕竟白糖是这年头过节送礼拿得出手的礼品,金贵着呢!
水兴叔要是听自己劝,二娃也能少两巴掌,但是他在气头上,更是说不听。
要是自己有了‘说话’技能,能让二娃听自己一句劝,这不就……没乐子可看了嘛!
正想着,屋里又走出一年轻女人来,一边走一边说:“咋了水兴,你别一惊一乍的,二娃又咋了你去打他……”
“你自己看看,他把糖撒一地……”水兴没好气地回头说道。
燕长青拉了拉二娃:“快跑,你妈也要来打你!”
二娃扭头一看,刚才还和颜悦色的亲妈脸色一变,好像要变成传说中的后妈。
他心里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听到燕长青的话,下意识地四下一扫,然后像脱缰了的野狗一样,撒腿顺着墙根往外狂奔……
燕长青和水兴叔打了个招呼也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感慨:果然,人只有自己亲身体会过,才会知道哪句劝人的话该听!
……
本来还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的二娃,因为逃过了男女混合双打,大概觉得自己挺幸运,跑了一会儿停下来的时候,哭脸变成了一脸庆幸。
然后给燕长青抱怨:“铁蛋真不讲义气,看我挨打也不说帮我劝劝我爸,自己都跑了。还是七斤哥你好,知道帮我劝着……”
燕长青憋着笑:“嗯嗯,那今个咱俩玩,不和他玩了。”
这孩子压根不知道,如果没人劝,大人打孩子那是几巴掌打完,事儿就过去了。
燕长青劝了那一句,二娃还多挨了两巴掌。
这让燕长青莫名地就想到了一句小品台词:他还得谢谢咱呢!
决定不搭理铁蛋的俩人刚走没几步,就看到铁蛋从一个墙角冒了出来。
这厮还有理:“二娃你挨打咋不知道跑,你看我跑还不跑,真傻!”
正生他气的二娃瞪圆了眼睛:“你不讲义气,七斤哥俺俩今天不给你玩了。”
铁蛋顿时讪讪,低着头想了想:“那你们想去玩啥?我不跟你们玩,自己去玩。”
燕长青有主意:“我们准备弄点白蜡条玩,你要想给俺们一块儿玩,除非你回家把你家的砍刀偷出来。”
这事儿好办,铁蛋毫不犹豫地点头:“那你俩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撒腿就往家奔。
二娃这才反应过来:“七斤哥,弄白蜡条干啥?”
“弄个棍子玩啊!那多好玩。”
有多好玩不知道,反正二娃是觉得应该好玩,当下再无异议。
等铁蛋贼头贼脑地提着他家的柴刀出来,三人就大摇大摆地朝着村后边走去。
……
燕长青说的白蜡条,不是那种一棵棵种成树的白蜡条树,而是灌木一样的白蜡条。
农村里用这个做箩头——就是箩筐的一种,特别的粗实耐用。
或者用几根细白蜡条编几股做赶牛的鞭子,很实用。
所有周边村子都有种白蜡条的,一般在洼地土沟里,反正这东西生命力强,种上后就可以年年砍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