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堂熟练将狐狸剥皮处理,里面内脏丢给大黑当场消灭。
剩下的肉,如果没人吃的话,就给余秋江拿回去晒成肉干,可以慢慢给狗子吃。当然,处理狐狸的时候,他是背着骡子的。
若是被这家伙看到,说不定直接吓破胆,那就废了。
牲畜就是这样,胆子吓破后,就没了力气,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应激,吃不进去东西,最后能把自己饿死。
这种事情相当常见。
尤其是大型的牲畜,例如牛羊猪之类。
很多人卖牲畜的时候,因为价格没有谈拢,一时没有卖掉,重新带回家。
就会发现,有些去过一次集市的牲畜,很长时间内调整不过来,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不愿意吃食,把自己搞得特别瘦。
人们开玩笑说这是它们担心自己吃胖,会被主人带出去卖掉,所以故意让自己瘦点。
其实就是应激的反应。
受到惊吓。
“我们先回去?”余秋江将狐狸肉用绳子拴着,挂在侵刀上。
除去内脏,皮毛,狐狸还有不到十斤的肉。
皮毛余秋堂则是自己带着,这些要变现的东西,都由他处理。
余秋堂看看一脸生无可恋的骡子,“先回去吧,把骡子交给三叔,他们还能省心点,估计都急死了。”
余秋江淡淡地说:“一头骡子这么着急,倒是对人很稀松。”
余秋堂心里苦笑。
余秋江这种性格很固执的人,心中一旦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那是真难搞。
上一代的矛盾,因为小叔余得土的去世,已经成为彻底难以转圜的死结,余秋堂即使是重生客,依然没想到该如何做才能化解。
当然他也没有去刻意说什么劝慰的话。
没有经历过别人的难过,就不能轻描淡写去说这些。
即使余秋堂和父亲关系就那样,但若是因为什么原因,间接导致父亲死亡,他肯定也不会轻易原谅对方。
大家族这些事啊,就是一笔糊涂账。
余秋堂解开骡子的绳子,它看到大黑在旁边,已经丝毫生不出起幺蛾子的想法,老老实实被余秋堂牵引着,踏着夜色朝余得水家中走去。
走到分岔口,余秋江转身回去。
还特意将手电筒留给余秋堂使用。
余秋堂站在原地看着余秋江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啥时候,能做什么,才会让这位堂哥,亲近的伙伴,能更阳光些生活呢。
余秋堂牵着胆怯的骡子,出现在余得水一家人面前,众人惊喜莫名。
不约而同齐齐冲出来,围着骡子转了好几圈。
一向不怎么主动表达谢意的高美兰也很高兴,拉着余秋堂的胳膊不住称赞。
“好小子,还是我们家堂堂厉害,伱看看你叔他们几个,出去半晚上,还不如你一个顶事。”
余得水和余秋原听到后,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能将骡子找回来,就比什么都强。
要不然。
他们家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就算倾家荡产,都不见得能凑够骡子的钱。
说是帮他们找回骡子,实际上更是救了他们一家身家性命。
如何能不感激呢。
“秋堂,你到哪里找到的,给叔说说?”
安顿好骡子后,一家人拉着余秋堂进到大房,将余秋堂一个晚辈放到主位上,余得水一个做叔的,反而半耽着屁股陪坐。
余秋原则在靠着余秋堂,坐在沙发沿上。
余秋堂和余秋原的感情没有余秋江那样深,但也是很好。
毕竟亲兄弟之间,关系也有亲疏区别。
要不然,余秋堂也不会找余秋原帮他“打基子”。
余秋原在余秋堂面前,也不会特别矜持,拘束,一副很随便的样子。
“堂堂你坐着,等婶子给你切西瓜吃,后晌来个换西瓜的,我尝了下,味道甜的很,就多换了几个,等下回去时,给你爹带个。”
换西瓜是这年头常见的一种交换活动。
每年西瓜下来,就有一些人用架子车推着瓜,挨家挨户去上门换粮食。
卖的话也很便宜,一斤才两三分钱,若是一块钱就能买两三个瓜。
而这个时候粮食的价格并不低,小麦也要好几毛钱,所以搓一碗小麦,就能换两个不小的西瓜。
若是遇见粮食多的人,基本都是一袋子一袋子换。
西北相对干旱少雨,日照时间长,瓜的甜味很浓,吃起来那叫一个甜。
有趣的是,高美兰从来不在余秋堂面前提起陈美娣。
她当初和余春梅、余秋堂母亲妯娌关系都很亲,余春梅得母亲高美英更是她她亲堂姐,经常挂在口中经常说的姐和嫂子,就分别指的两位。
陈美娣她反正是看不上,莫不说叫嫂子,名字都懒得喊。
提都不提。
余秋堂也没客气,他知道三叔一家人就这样。
高美兰是一阵一阵的,好的时候能把人亲死,不好的时候,就很戾气,一点都不会退让。
总体来说,还算个正派人。
趁高美兰出去搞西瓜,余秋堂将骡子的事说给余得水余秋原,两人也是相当震惊,没想到那个深坑里竟然有狐狸,更是没想到骡子竟然能阴差阳错跑到那里去。
余秋原则是很担忧地说:“堂哥,那里面白天都那么阴森,你咋敢进去的,不怕被妨着?”
余得水看自家儿子一眼,心想看看你小子说的什么话。
“怕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是吧,那里面能有什么东西,你看我顺顺当当回来,还不是好好的。”
“厉害1
余秋原伸出个大拇指,感叹道:“反正我是不敢,这次幸亏是遇到你了,要不我们家几个人根本找不到,更不说下去拉上来。
对了,你们哪里来的猎犬啊,我咋不知道你和江哥啥时候还搞了只猎犬?”
“路上捡的,”余秋堂将猎犬的来历大致讲了便,余秋原父子俩又是一阵感叹。
这父子俩都是老实人,秉性憨厚,不会有什么弯弯肠子,余秋堂就没有隐瞒。若是啥事都隐瞒,他也累得慌。
“来来来,西瓜来了。”
高美兰端着一盘子切好的西瓜进来,将其中最大一牙递给余秋堂,“吃吃,尝尝这个味道,还几天就过八月十五,西瓜吃不了几天喽,吃一次少一次。”
说着,自己也找个边角坐在旁边小凳子上吃起来,边吃边说:“你们两个自己拿。”
却又在丈夫和儿子刚要拿的时候,没好气地说:“真不喜给你们吃的,干啥啥不行,看你们两个大半晚上,还不如堂堂一小会。”
余得水父子只好默默地吃瓜。
经验告诉他们,这个时候最好保持沉默,否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可能是引燃高美兰同志的导火索。
危险着哩。
余秋堂尴尬地笑道:“春竹呢,怎么不来一起吃?”
“睡了,明天去她姥家。后晌刚换回来,她吃过了,还能把她给少下?”
高美兰笑着说。
骡子找回来了,她心情很高兴,说话的时候脸上肥肉嘟嘟,人也变得面善很多。
“对了,掌柜的,后晌还没吃饭呢,你准备点吃的,开瓶酒,我陪堂堂喝点。”
余得水显然有点得寸进尺。
掌柜的是北方一种常见称呼,夫妻间经常这样戏称。
互相的。
也不特指丈夫或者妻子。
余得水家里的掌柜的肯定是高美兰。
若是平常,高美兰听到这样的吩咐定是不乐,不训斥余得水才怪。
但今天特殊氛围,她听完也没觉得不对,便三两下将手里的西瓜炫个干净,瓜皮丢进脸盆里,站起身说:“好,我去准备,大小得炒几个菜。”
余秋堂急忙说:“叔,婶子,不用……”
“咋地不用,反正我们也没吃饭,总要吃饭吧,你好久也不来串个门,今天过来又帮我们家大忙,陪你叔和兄弟喝点酒咋地了?”
“这么晚,就不麻烦……”
“不麻烦,你不要啰嗦,骡子找不回来,我们家才是真的麻烦,把队上的骡子给丢了,看余蛋儿那德性,不让我们赔死?”
看余秋堂还要说啥,她脸一沉,“你这娃,你叔和婶子说半天,你还磨磨唧唧,再这样,以后就不要来我们家。
我们老余家,就没你这么墨迹的人,到自己叔家吃个酒,有什么推推拖拖的,不嫌啰嗦啊你?”
余秋堂看高美兰都这样了,只好应下来。
高美兰这才乐哉乐哉去厨房忙活。
她做事一向麻利,风风火火,是所有妯娌间最猛的。
邻居家里出点事,汤锅饭桌上需要帮厨,她都是头号邀请人眩
厨艺自也是相当不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