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懂。”
‘碰’地一声,连景云把一大堆资料丢进置物筐里,力道是发泄式的大,惹得张暖在他激起的烟尘中连连咳嗽,“沈钦一开始就监视你出场,你不介意——”
“我并没有不介意,”刘瑕说,木着脸收拾桌子,“只是介意也没有用,比起乱发脾气,更有建设性的做法当然是虚与委蛇,搞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ok,你介意,但只是‘虚与委蛇’。”连景云翻了个白眼,在脸颊边比出双引号,“那之后呢,沈钦骚扰你的咨询,你不介意——好好好,不是不介意,只是比起发火,你觉得沟通是更好的办法。之后,沈钦越俎代庖来为你破案,你不介意,沈家人来骚扰你,你不介意,有那么多个你应该介意的点,可以让一个正常人操刀到月湖别墅去骂街——但你都选择了用沟通来解决,你甚至特么连生命因为沈钦受到威胁都不介意,然后,现在,好不容易沈钦走到这一步了,被你治疗得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这时候,你忽然间开始介意了?whatthefuck?”
刘瑕不理他,低头收拾桌面,连景云把手里的资料摔到桌上吸引她的注意力,盯着刘瑕,认认真真地问,“虾米?沟通呢?‘任何事情,沟通都是更好的办法’呢?——你怎么就忽然开始介意了?”
刘瑕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和连景云对视,过了一会,又低下头去拆电脑。连景云气得去扶脖子,张暖赶快上来,见缝插针地充当狗腿角色。“连哥哥,你先别说了,刘姐今天心情不好……”
她偷瞄刘瑕几眼,吐吐舌头,小小声地说,“其实,我反而觉得,和别的那些比起来,这个……是真的没什么可介意的。叶女士和吴总……不早都离婚了吗,而且,人和人之间的结识,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只是沈先生认识你的理由比较奇怪而已,但……这并不能改变沈先生对你的感情啊,刘姐。感情和认识的理由是没有关系的啊,不然,叶女士情人那么多,难道每一个的子女,沈先生都会喜欢吗……”
刘瑕投去一瞥,她吐吐舌,赶快做个拉拉链的动作,“好好好,我自己闭嘴,我自己闭嘴……”
环视办公室一圈,她又深深叹口气,“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办公室,都没满一个月,装修还花了不少钱呢……又要回老地方了。”
“介意的话,你可以留下来。”刘瑕终于开口了,头也不抬,照旧忙忙碌碌,声音清冷,“沈先生肯定不会介意的……这不是他一直致力在做的事吗?把你拉到他的阵营。”
张暖和刘瑕说笑惯了的,忽然被冲这么一句,一时适应有点不良,她捂住嘴,眼圈要红不红的,看了看连景云,又忍住了,勉强笑笑,钻到一边去干活。连景云不平地瞪刘瑕一眼,见她毫无反应,终究叹了口气,“唉……”
他也不说话了,弯下腰把几个箱子垒在一起,抱起来往门外走。“暖暖,等等我……”
“……到最后还是无法摆脱。”
连景云的脚步停住了,他回头看向刘瑕。
她还是没有抬头,归置着桌上乱滚的圆珠笔,手指灵巧地排列好,按长短一根一根——然后是颜色,然后是形状。
“到最后,还是无法摆脱。”她重复了一遍,“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证明,我们是和父母不一样的人,直到有一天回头看,发现脚印排出的足迹,已经和宿命重合……泰坦尼克悖论,当你穿越到泰坦尼克号上时,你做的所有一切,都在无意中保证,那艘船最终会撞上冰山。”
连景云的怒火忽然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深深的联系,他放下箱子,走过去把刘瑕拥进怀里,这一次不再犹豫,她也没有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