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杜预对战中杀敖双、斩贯休、败法海,才气杀人单挑之强,天下闻名,如果再发挥逆天,拿到一个甲上并不是不可能。
但他终究会败给自己。
连士子们也拭目以待,小声议论。
“杜案首,会怎么选?”
“肯定是【射】啊?他单挑之强,谁是他对手?一个甲上没跑。”
“书山学海,据说他一人能顶千军。”
“就算不提书山学海,那些谁都记不清的朦胧传奇,他横扫东南,杀了多少强者?连佛门萨锤、龙族妖尊,都惨死在他诗词才气之下,天下谁对手?”
田洪凤也眉头紧皱。
不管他怎么替杜预盘算,面对滴水不漏、实力全面的王异,杜预都毫无胜算。
王异与王伦那废物不同,她拥有最好的资源,但她还是最勤奋、最内卷的女孩。她的存在,天生就是一奇才,唯一弱点是她女儿身。
可女儿身已然不存在,皇太后亲自认证——她叫王阳,是男的。
只要王太后一天不倒,王阳的身份一天不会有人敢质疑。
田洪凤,也不敢。
杜预想了想,却毅然决然道:“我选【御】和【数】!”
全场,哗然。
田洪凤大皱眉头,暗叫胡闹。
杜预不知怎么想的,舍弃了公认最强的【射】,而选择了【御】和【数】?
这两个成绩,非常难以判断,更难以出彩。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御,乃是兵法,但文人都是坐而论道、纸上谈兵,你怎么能
轻易得到一个【甲上】?你凭什么证明,自己的兵法超越前人、比任何历史名将都强?
甲上成绩,是表彰那些在考试中,取得前人从未有过的大突破,标准极高。
【御】和【数】,尤其高。
【数】,如果没有发明独到的新公式、新定律、新定理,几乎不可能得甲上。
田洪凤叹了口气:“罢了,解元拿不到,也是无妨。给他一个挫折,在事上磨炼,胜过言语千万。”
他点头道:“那么选【射】各位考生,前往演武场,各自考试。”
众人骤然发现,发现杜预不选【射】后,选【射】考生暴增。
人人踊跃,个个争先,争抢着选【射】。
“我要去射。”
“我去单挑!”
“多谢杜案首不杀之恩。”
“哈哈,杜预你不选?我就选了。跟你这变/态,越远越好。”
连赵明/慧、冯正和牛贺,都异口同声,逃难似的直奔演武场。
杜预哭笑不得。
我是大魔王吗?你们一个个闻风丧胆、跑那么远?
他是不知道,没有他的考场,对滁州其他考生就是天堂啊。
没有杜预这卷到没人性的变/态珠玉在前,大家终于获得自由,没有压力,一展所长。
而考场上,只剩一小撮考生。
杜预与王异,四目相对,隐隐对峙。
“那么,第五科【御】,开始。”
田洪凤仰头看天,搜肠刮肚。
因为···
他原本是副主考,根本没有准备考题。
按说,考题应该由主考和副主考
联合拟定,且应该拟定至少两套考题,以防万一,替换备用。
但杨雄不按常理出牌,独断专行,压根没给田洪凤一起出考题的机会。
他倒是出了两套考题,但考试未半,被杜预活活气死。
出好的【御】考题,自然被他带入棺材中。
这就坑了田洪凤。
他猝不及防,要临时出题。
好在田洪凤两榜进士,知识渊博,精通六艺,这【御】还真难不倒他。
他略一思索,已然有了,淡淡道:“圣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纸上谈兵,终究不牢。”
“东周,曾经有名将赵奢之子赵括,在举人试上纸上谈兵,在【御】上得到甲上,传为美谈。”
“国君听闻甚喜,招来其父询问赵括可否带兵?谁知其父赵奢却大摇其头,直言儿子并非带兵良将,恳请国君不要给他兵权。国君方才作罢。”
“赵奢死后,赵括又中了进士,谈兵又得到甲上,国君召见他,讨论兵法对答如流,龙心大悦。又动心要让他带兵,召见赵母,谁知赵母竟与赵奢一致,坚决摇头,请求国君不要让儿子带兵。”
“国君大怒,说赵括谈兵,侃侃而谈,怎么会不能带兵?赵家这是敝帚自珍,不肯承担责任。”
“赵母苦劝,国君不听,赵母退而求其次,恳求若儿子带兵战败,请国君提前赦免、不株连赵家。”
“国君为证明识人之明,破例答应赵母请求。”
“赵
括带兵四十万,与秦军大战长平,却全面溃败,葬送了赵国全部精锐。”
“国君大怒,要诛杀赵家九族,赵母拿出赦免令,说赵家有言在先,国君只能悻悻作罢。”
讲完这故事,田洪凤眼神犀利,看向杜预和王异:“我知道,你们兵书都读了很多。但带兵之法,千变万化,为将者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且杀伐决断,却不是读几年兵书能锻炼出来。”
“【御】者,莫过于实战。”
田洪凤悠然道:“滁州之外,有数伙山贼,杀人越货,绑架勒索,十分可恶。我已与陈太守商议,你们考御者,可每人携带十名刀斧手,或五名骑兵,或七名弓箭手,或两名童生,前去平定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