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老将军朝着白高将领道: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
“本侯用我这颗脑袋给你保证,你麾下的士卒归顺有功,彼此恩怨一笔勾销,以后尔等便是我大周子民!”
“有敢屠戮者,人神共诛!”
“当然,不想当我大周子民者,不在此列。”
曹老将军一边折好信纸,一边道:“将此军令传下去!”
徐载靖身后,被剥的更干净的只剩里衣的拽厥忠定,语气郑重的翻译着。
“我等信得过老将军!”
那白高将领躬身用大周话说道。
拽厥忠定一时讪讪。
老将军又下了几个军令,
第一个便是给汴京送去金牌急报,剩下的便是稳妥进城,防止诈降的布置。
一切没有妥当前,老将军自然是不会进城的。
其余人已经离开了老将军身旁,只留了徐载靖。
“徐家小子,兴庆府地动是昨晚?”
徐载靖:“是的,曹爷爷!”
老将军疑惑道:“昨晚地动,今日就降了!白高伪帝的想法转换的倒是够快!而且居然没来灵州继续苟延残喘”
徐载靖拱手道:“曹爷爷,他们早降晚降,都是要降的!区别就是大周将士少些死伤,他们还能有些尊贵体面。”
曹老将军看着灵州城,颇有感触的说道:“他们能想明白,难能可贵啊!”
随后,曹老将军转头看向了徐载靖。
“你小子可要继续留在军中?”
感受着颇有压力的目光,
徐载靖躬身拱手道:“回曹爷爷,小子回汴京!”
曹老将军:“真是浪费!”
徐载靖躬身愈深。
老将军深吸了口气道:
“你小子回汴京前,有空也去找其他几家的后辈耍耍。”
“顺带同他们学学统领骑军的本事!一个侯爵幼子,来了前线去当个斥候什长,真是!”
徐载靖低着头,有些闷闷的说道:“曹爷爷,我来前线才多久”
“哼!”
晚上,
拓西侯大军以南
星空下,
路边驿站,
频率极快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上了年纪经验丰富的驿卒赶忙拎着水囊打着灯笼来到屋外喊道:“快!备马!多半是金牌急报!”
听到老驿卒的喊声,驿站中的卒子赶忙牵着一匹壮士的马儿来到院子里。
如今大周河湟开边多年,前线的驿站中传递军情的好马逐渐多了起来。
“快!备马!金牌急报!白高国降了!”
嗓子有些沙哑,但是精神极为亢奋的骑士一边翻身下马,一边亮出手中令牌喊道。
老驿卒将手中的水囊递过去:“把你的水囊给.什么????”
下马的骑士速度飞快的上了新马,接过水囊后挂在鞍鞯上,将摘下的空瘪水囊扔给老驿卒,大声道:“白高国,降了!”
“驾!哈!”
说完,骑士再次鞭马离去。
马蹄声逐渐远处,
驿站中两位愣了一下后,
有人大喊着朝着一旁的屋子跑去:“白高国降了!”
很快就有驿卒从屋子里跑出来确认。
众驿卒高兴的说着话,
过了有一会儿,
马蹄声传来,
又一匹奋力奔跑的马儿停在了驿站院子里。
出来的众人赶忙不碍事的站到一侧,有人递上水囊大声问道:“兄台,白高降了?”
那骑士点头不跌,
拔开水囊塞子喝了一口漱了漱嘴吐出一口脏水,然后道:“降了!我要去西边给王大人传信!”
说完喝了一口水后,这骑士又道:“前面的是去汴京,我这要好马都要不到!”
说着,这骑士换了马也鞭马离去。
第二天一早,
老将军带着徐载靖入了灵州城,检视了一番灵州城中白高军队解除兵甲的情况。
然后带着万余西军精锐骑军出西门过黄河。
此时黄河之上,浮桥已经变成了三座。
中午时分,
曹老将军抵达兴庆府外,勇毅侯大营。
此时,
灵州七百里外,
庆州,
州城之外的驿站,
身上满是尘土的,腰腿有些发软的骑士扶着驿卒的肩膀上了马。
“白高降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骑士一边接水囊和肉馒头一边说道:“就在昨日!”
说完,骑士用用力磕着马腹,
加速朝东南奔去。
第三日,
天气晴,
有北风,
兴庆府六座城门中还算完好的东门清河门,城墙上站着甲胄鲜明的大周士卒。
清河门外,
大军云集,
战旗如林
最高处的‘周’字大旗随风飘扬,
这大旗旁,
是稍矮稍小些的曹、徐、张、折等战旗,
这些战旗后面又有其他家的,
战旗下,
曹老将军一身甲胄站在中间,
两侧是位居都统制的勇毅侯徐明骅和拓西侯长子曹晨。
两人外侧是各家从军子弟中位居厢都指挥使一级,统领万人以上的如曹阳、张方颜/顺、徐载端等。
再往外便是统领一军两千人以上军都指挥使,
这般向外排列下去,
一直到营一级。
徐载靖一身甲胄擦得锃亮!
虽然他的级别不高,
但他的位置并不靠后,
因为此时他与其他几家小辈一起充作亲卫持槊站在一侧,位置就在曹老将军和父亲的侧前方,大哥载端的身后。
徐载靖无聊的数着大哥载端身上的甲胄铁片,
数到三百九的时候,
徐载靖耳朵一动,仗着个子高,侧头朝着远处的城门看去。
这时,
“呜呜呜~~~”
有哭声远远的传来,
徐载靖踮了踮脚,
就看到不远处有穿着素衣的白高君臣已经出了城门。
为首的前白高皇帝梁乙辅手捧着降表,同时牵着几头羊,
梁乙辅后面是正在痛哭的臣子,
再后面是去了钗环的白高女眷,
最后面是抬着棺材的白高士卒,
离得大周大军近些,
徐载靖凭借的出色的目力,还看到梁乙辅嘴里还叼着一条丝绢,丝绢中似乎裹着什么东西。
很快,
白高众人走的更近了,
棺材停在稍远的地方,
白高臣子的哭声低了不少,
梁乙辅带着白高众人垂首走到拓西侯跟前,正要下跪的时候,却被拓西侯往前两步一把托住。
这让白高臣子中的一些人松了口气。
当拓西侯老将军正在接受降表说客套话的时候,
梁乙辅身后成群的白高臣子、女眷,
大多被大军气势给吓得低头直发抖,
也有胆大的朝四周看的,
但是看到众将身后持槊的徐载靖时,有不少人人眼中惊慌的低下头。
受降仪式结束,
出城的白高君臣家眷便当天被留宿在了城外大营。
接下来的一天,
大周军队又按照一份神秘人提供的名单,连夜在城中了找了不少人和财物出来。
这些人、物又一起上了在兴庆府城中找出的马车,
随后,车队在大周骑军的护卫下朝南边的黄河渡口走去。
徐载靖骑着小骊驹走在车队最后面,他回头看了一眼兴庆府的城墙一眼。
经过西平府灵州时,
大周骑军和车队的规模再次变大,那便是后话了
九月十六日下午
汴京
外城
万胜门外不远处,
正在狂奔的骑士将水囊凑到了自己嘴边。
喝了一口水润了嗓子的骑士,竭力的喊道:“金牌急报!让开!”
城门外的街道上,
听到吼声的百姓路人,赶忙闪到了路旁。
守城的士卒,也赶忙将门洞下的路人驱赶到一旁。
踢踏的马蹄声中,
骑士很快来到了城门洞附近,
那骑士用力喊道:“王师大胜!白高已降!驾!”
听到这声喊,
周围的士卒百姓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城内,
万胜门内大街,
倪家宅子,
屋子里,倪腾岳正在用心的看着桌上的文章。
心中有所得的他,正要下笔记录一二的时候。
院子外传来了一阵不知名的喧哗。
“哥!哥!”
一个姑娘的声音传来。
门被猛地推开。
倪腾岳看着冒冒失失的小妹一脸的怒色。
“哥!刚才大街上有骑士喊,白高国降了!”
倪腾岳皱眉道:“小妹!你找借口也找个好点的!”
倪家小妹指着院外道:“哥!真的!不信你听!”
倪腾岳一愣,放下笔后朝外快走了几步。
从万胜门内大街往内城走,
西水门外大街,
徐载靖外祖孙家,也是一般的情况。
听着孙家仆役面带笑意的通秉,正堂中,坐在圈椅上的孙家的两位老祖宗依旧有些不相信的对视了一眼。
“去,派人去曹家、徐家打听打听!”
“是!”
徐载靖外祖母摆手吩咐道。
看着转身离去的仆从,
徐载靖外祖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道:“我说,我不是在做梦吧?老头子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个?”
过西水门,
进了内城,
路边一个挂着‘祝宅’牌匾的院子里。
祝子爵家倪大娘子坐在绣墩上,正在探头看着一旁小蝶手中的针线。
“倪姐姐,就是这般运针才能将这给绣出来。”
倪祈秋点头不止,满是佩服的道:“小蝶妹妹,这般天马行空的针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小蝶笑着摇头道:“是我家小娘教我的!”
这时,有祝家的女使脚步飞快的走了进来。
“大娘子!奴婢在路边听到”
女使说完,看着目瞪口呆的小蝶,轻声道:“大娘子,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倪祈秋摇头:“不会!谁也不会拿这个乱来。走,咱们去后院儿告诉我婆母,然后咱们去曲园街探问探问。”
兴国坊,
英国公府,
院内二门处,
柴铮铮正牵着五娘的手:“五娘,过几日便去我家品香,到时朝云会带几位文官家的闺秀来,咱们还能说说诗词!”
五娘笑着点头。
两人不远处,
荣飞燕站在周侗女儿周娘子身边,听周娘子说着一些用弓的技巧。
听着前面柴铮铮的话语,荣飞燕轻声道:“柴姐姐,到时也把周家嫂嫂请去可好?”
一旁的廷熠笑道:“飞燕妹妹,你方才在五娘的躺椅上睡懵了不成?周家嫂嫂就是铮铮家的教习娘子啊!”
说话的荣飞燕一愣,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众贵女顺着荣飞燕的动作,看到荣飞燕的脸颊上还有几道红印子。
看到众人的视线,荣飞燕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几位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二门过道上,各家的马车驶了过来,贵女们准备上车。
忽的,
通往大门处的方向,一阵马蹄声后的一阵吼声隐约传来。
兴国坊内,
不是国公府邸就是侯爵高门,
向来是清贵肃静,
这般奔马而过大声吼叫那是极少的。
所以,这吼声传的也是远的。
二门处,贵女们这里猛地一静。
张家五娘皱眉,不确定的说道:“我听到的是‘王师大胜!白高已降’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好友们,又看了看一旁的樊妈妈。
樊妈妈一边肯定点头,一边朝一旁的小女使吩咐道:“去,赶紧让门房过来禀告。”
这事一出,柴铮铮她们也不动了,视线追着张家小女使的身影。
不一会儿,
小女使带着一个低头的小厮走了过来,小厮头也没抬,垂首道:“回姑娘,小的听得清楚,就是‘王师大胜,白高已降’!”
五娘疑惑道:“往日也没见有人在咱们门口这么大喊呀!”
小厮回道:“应该是南边路口去御街这段,三家寺庙的高僧在路边讲经,看热闹的百姓有些多,这骑士才在坊内绕路。”
五娘点头道:“哦~”
一旁的樊妈妈道:“是个机灵的,晚些来领赏!”
“谢樊妈妈。”
小厮离去。
五娘眼珠一转道:“铮铮你们等我,我去告诉母亲后,咱们去宣德门前,说不定宫里还会放烟!”
顾廷熠看着五娘不顾仪态小跑的身影,眼角看了看柴铮铮和荣飞燕,眼睛一转道:“白高国投降了,我家行哥儿的两个舅舅是不是要回京呀!”
此话一出,
顾廷熠身边两位姑娘都停了一下。
似乎谁也不敢看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