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首,对站在自己肩头的那只雀鸟说道。
“走吧,今后别来此地觅食了,小心再被人捉住,关起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清,冷中却又带了那么点轻柔,像初春细白柔软的雪。
“啾”
一身黑羽白色长尾的小雀长长的“啾”了一声,像是在应答,可爱的小脑袋蹭了一下萧临渊的脖子,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直到鸟的影子再也看不见,萧临渊这才收回视线,周围人看向萧临渊的眼神却无不透着深深的惊疑。
此时,众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后世之人的猜测竟是真的
萧临渊真的能听懂动物言语,甚至还能与之交流
不过一个时辰,关于这则消息被证实的传言就传出了宫外,一直传到众多有权有势的人耳中。
他们也是此刻才意识到,萧临渊真的不简单
一个人藏的这么深,不是所图甚大,就是真的无所欲求。
能听懂动物的话啊
这本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得称一句天才,简直是天授其能,世间少有
但一个羽翼未丰、自身的底牌却被暴露出来的千古一帝,到底能不能为现在的这位陛下所容呢
无数人心里都在思量。
有人惊喜,有人担忧,自然也有人选择看好戏。
这是萧临渊第三次见景德帝。
只是不同于那次在大殿上被问罪时表现的柔弱、木讷,萧临渊和景德帝两人四目相对,俱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冷漠。
一人面色微沉,气势威严,隐而不发;一个面色无波无澜,冷若冰霜,静若寒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空无一人的殿内,除了景德帝身边拼命做隐形人的大监,再没有其余宫人。
极致的安静里,是两人无声的交锋。
大约数息过去,景德帝先忍不住,开口了。
“倒真是小看了你。”
“神昭大帝”
“你觉得这封号如何”
短短三句话,景德帝几乎想要冷笑,可弧度刚至唇角,又被他压下来,形成了一种似笑而非笑的模样。
是人都能感受到他此刻心情的不好,紧张、害怕才是人之常情,萧临渊却没有被他的语气表情所吓。
他看着景德帝,如同在看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这是旁人予我的称号。你来问我”
“我喜欢亦或是不喜,有什么要紧的。”
他的语调很慢,像一字一字皆落在人心上。
“呵”
闻言,景德帝冷笑出声,“你早知光幕之事,还装的一无所知。若非孤请你来,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光幕曝光了他知晓动物语言之事,景德帝也不会联想到萧临渊可以通过动物得知光幕之事。
现在一试,果然是真。
可笑他先前还以为能瞒住他,现在看来,是他太小看这个儿子了。
萧临渊想了想“大概是,远离这一切的时候。”
殿内气氛明显一寂。
“你想走”
景德帝皱起眉,面容严肃。
萧临渊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淡声回道“这里待不下去了,自然得走。”
景德帝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萧临渊许久没有出声,像是在沉思。
“你觉得,你能走吗”
顶着神昭大帝这个名头,萧临渊还想走到哪儿去
“这个要试试。”萧临渊坦然道。
“试试没有孤的准许,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座皇宫”
景德帝的语气透着一股淡淡的杀气,吓得一旁的大监屏住呼吸,更是不敢大口喘气。
景德帝本就不喜萧临渊,看对方在民间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斩杀他这个威胁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萧临渊不是没想过这个危险,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撇了眼景德帝身后的墙壁。
白净的墙上挂着一幅巨画,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画上画的是大宸的疆域地图。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
“我活着待在皇宫,对你是麻烦;但我若死在今天,你会更麻烦。”
萧临渊的话就像是某种预言,语气平淡如水。
景德帝拿不准他哪来的底气敢如此大胆妄言,难道就凭光幕说他是千古一帝,他就以为自己会顾及表面功夫、不会顶着某些人的唾沫而提前掐灭他这棵未长成的帝王幼苗
“其实你大可不必针对我,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是一个得过且过、活着更好死了也没太大所谓的咸鱼罢了,没兴趣跟你争那个位置。
很好,一句话成功的让景德旁脸更黑了。
“呵,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能与孤为敌吗”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景德帝正欲发作,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小内监,此人正是大监收的的干儿子。
他仓促行一礼后,赶忙躬身轻声附在大监耳边说了什么,下一刻就见大监瞳孔紧缩。
几乎丝毫没有迟疑,大监紧接着又凑到景德帝身旁小声耳语了几句。
短短几息时间,景德帝看向萧临渊的表情变了几变,愤怒,不甘,忍耐,咬牙沉思了几息。
“你回去吧,无诏不得出殿。”
看景德帝此刻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没认真考虑自己的话,只要对方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知道他不是说的假话,但显然对方现在没这个耐心。
萧临渊施施然一礼后,径直走了。
白跑一趟,萧临渊唉,没意思jg
大监的干儿子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进来通传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事。
正是萧临渊和景德帝单独谈话期间,京都上空不知从何处出现数只学人言的鹦鹉,它们边飞边叫。
“千娇百宠顾氏儿,蠢叫仇人作亲母,二十三年捧杀情,美玉成石化朽木。”
鹦鹉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飞过,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四句。
短短一刻钟不到,京都中就人人皆知这桩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