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外，一座由乌黑龙木筑成的巨大龙巢于混沌中沉浮。
龙巢底部，一片连绵的黑色山脉，巍峨雄浑。
每一座山峰都堪称山中王、岳中皇。
正是不死山。
而此刻，不死山中一处仙土，周洛正盘坐在一汪晶莹剔透的小湖前，湖水无色无味，清澈见底，像是一块神晶铸成。
事实上，却是冥尊蜕变后留下的奇异物质——轮回湖。
此前，周洛曾将其借给长生天尊，用以暗算帝尊，映照“相似的花”。
如今自然收回，被周洛安置在不死山中。
再生的悟道古茶树已经长到尺许，仙光绚烂，九色氤氲，更有诸多大道痕迹于此交织，流淌道蕴。
周洛盘坐两株神树之间，沐浴慧光。
手捧一张古卷，像是日月星光凝聚而成，皎洁神圣。
其上，九十九龙山缠绕的地势浮现，巍峨宏伟。
正是周洛自冥尊葬地所得的仙珍图。
“没想到此番仙路上走一遭，竟让此图铭刻下了仙域的坐标。”
周洛一边感叹，一边轻抚古卷上的那个神秘烙印。
这是唯有至尊级数的修为才能看到，隐隐约约，一个浩大而奇妙的世界浮现。
只可惜，短时间内，这张仙珍图是派不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周洛不由摇了摇头，将其收起。
自从仙路落幕，从天庭归来后，数百年的时间里，周洛几乎都于此地悟道，未曾离开半步。
但哪怕枯坐不死山中，这人世间的风雨，他自然也是尽收眼底。
帝尊身陨、天庭覆灭，所带来的影响比他预计中的还要大，无数人的命运被改写。
此刻，在周洛的双眼中，似有宇宙轮转，红尘幻灭。
万事万物皆如昙花一现。
周洛看到，无数依附天庭、辉煌一时的势力被连带着推翻。
数不清的新兴势力则借此机会崛起。
而他们的后代中又将各自会有人杰于后世争雄，或厮杀、或相交。
因果天理，命数轮回，不外如是。
数百年的修行，周洛明显感觉自己的境界抵达了一个瓶颈，来到了一位成道者所能抵达的巅峰。
光以境界而论，周洛如今还在第一世的帝尊之上，距离冥尊的境界也只一步之遥。
但就是这一步，却宛如天堑，难以跨过。
是积累还不够吗？还是悟道不足？
周洛心底明了，若是其他成道者，达到目前这个境界后，只需要一个机缘，便能如水到渠成般跨过，成为一名震古烁今的天帝。
但周洛则不同，他并不算是真正的道伐天尊。
他如今所拥有的天尊道果、极境肉身，皆是道伐天尊离去后，为自己所继承。
而他，周洛，则缺失了某些东西。
哪怕是高居九天之上的天帝，曾经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无论哪个时代，哪位至尊，都是从微末崛起，挣扎、拼搏，一路杀戮，最终战败帝路一切大敌，得享一世无敌道果。
从这个角度来看，哪怕每一位自斩至尊都是令人敬畏的，不论他的苟延残喘多么令人鄙夷。
而周洛缺失的，就是这最为关键的基础。
就好像是一座绚烂的空中楼阁，华丽但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