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素儿慌忙捡起羊脂玉佛珠,双手托着递给裴漪珍:“少夫人,这佛珠方才磕碎了一颗。”
裴漪珍就要伸手接过。
“等一下!”
屋中,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位御医,同时变了脸色,视线陡然落在地上那颗,碎裂了的羊脂玉佛珠上。
“怎么了?”
崔太夫人一下子捏紧手中绣帕,胸腔里一口气提着,连呼吸都忘了。
两个御医从药箱了找出丝帕,用丝帕包裹着掌心,拿起丫鬟素儿手中托着的羊脂玉佛珠,细细观察许久。
“劳烦崔太夫人让丫鬟去打一盆滚水来。”其中一个御医出声道。
崔太夫人心底惊涛骇浪,努力平缓声音朝丫鬟吩咐:“还不快去。”
滚水端来,佛珠丢到水里一泡,屋中便泛起一股淡淡的苦香。
御医取了银针,往那滚水里一试,银针不过片刻变得乌黑无比。
屋子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崔太夫人身旁的贴身婆子,极有眼色,让人把屋里伺候的大小丫鬟都遣了出去。
御医撒了一把药粉到铜盆里,盆中的水极快变了颜色。
“这毒瞧着像是钩吻。”
周氏目光像是能吃人,死死盯着崔太夫人质问:“你们崔家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家漪珍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怎么会有毒?”
崔太夫人看着铜盆里沉着的佛珠,一阵心惊肉跳,颤着唇问裴漪珍:“漪珍姐儿,你这串佛珠是从哪处得来的?”
裴漪珍眸色有些呆滞看向崔太夫人:“祖母难道忘了,是我寿辰那日,沈家的太夫人送我的生辰礼。”
“说是放在佛前开过光,保平安的东西。”
崔太夫人当场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冰凉,身体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婆子眼疾手快扶着,估计就摔在地上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崔太夫人视线落在裴漪珍屋中伺候的丫鬟婆子身上,分明是起了杀意的。
这时候,周氏冷笑一声。
“我家漪珍身旁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从裴家陪嫁到你们崔氏府上的,你莫不是觉得是,我们裴氏在贼喊捉贼?”
“李氏,你可别忘了,你们崔家是答应过要给我裴家一个说法的。”
裴氏作为目前的五姓之首,自然不是好惹,加上周氏态度强横,又闹得人尽皆知。
崔太夫人理亏之下,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祸事往沈家身上引。
不管是不是沈家做的,能先把崔家摘出去就是好事。
想到这里,崔太夫人朝身旁婆子吩咐:“派一个手脚利索的,现下就去沈家。”
“把沈太夫人请到崔家里。”
“若沈太夫人要问缘由,那就把事情如实相告。”
等婆子退出去,崔太夫人抿了抿唇,似想缓和气氛。
然而周氏垂眼坐在裴漪珍榻前,连眼角余光都不分给她半丝。
屋里,气氛凝重。
廊下候着的丫鬟,大气不敢喘一下。
郎中已经被有眼色的婆子,封了厚厚的红包请了出去。
宫中的两位御医倒是留在府中,毕竟等会沈太夫人要来,这事也得有个见证。
一个时辰后。
黑如浓墨的漆夜里,沈家马车悄无声息停在崔府门前。
沈太夫人被丫鬟婆子扶着,脚步匆忙往裴漪珍的院子走去。
崔家府门外,林惊枝和裴砚依旧在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马车内空间狭小,加之裴砚身形高大,林惊枝无论怎么小心,只要略微一动,就难免撞到他身上。
她已经在裴砚怀里睡了足足小半时辰,这会子被裴砚滚烫唇瓣吻醒。
男人深邃眸光落在她身上,语调烫人:“枝枝。”
林惊枝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她顺着裴砚冷白掌心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沈太夫人被人扶着进了崔家宅子。
林惊枝心口像是被人堵了一样,连喘息都觉得万分吃力。
“枝枝,我们不妨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