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吴氏听得沈观韵的话,她眼珠子转了转,往前探了探身体朝钟氏道:“母亲没有安排么?”
“可我听外院下人说,府中有主子吩咐早早就准备了马车炉子一应物件,过几日要去府外的温泉庄子。”
裴太夫人钟氏一愣,看向周氏:“大郎媳妇,你掌家,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裴砚要带林惊枝去府外温泉庄子小住这事,并没有瞒着周氏。
在周氏看来,新婚夫妻又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裴砚不把心思放在仕途上,也更合她意。
她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同太夫人禀报,不想这事,还是透过吴氏的嘴,不知从哪处打到。
周氏抿了下唇道:“是砚哥儿明日要去温泉庄子上小住,命府中下人套的马车。”
钟氏浑浊眸子闪了闪,视线落在林惊枝身上:“砚哥儿媳妇也一同去?”
林惊枝站起身朝钟氏福了一礼,十分平静睁眼说瞎话:“孙媳不知,孙媳从未听夫君提过。”
钟氏这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不上不下的。
“既然砚哥儿要去温泉庄子,刚好沈大姑娘想去庄子上看看,不如就让砚哥儿带沈大姑娘去温泉庄子看看。”吴氏开口提议。
三姑娘裴漪沁闻言,悄悄扯了一下母亲袖子,这话着实不妥。
没有长辈在,怎么能让裴砚哥哥和沈家大姑娘单独相处呢。
钟太夫人也冷冷瞪了吴氏一眼。
当初她担心二子媳妇出身过高,会压了长媳周氏乱了府中规矩,千挑万选才挑了吴氏这么一个虽非五姓,但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嫡女,没承想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吴氏被钟氏一瞪,自然也发现自己犯蠢了,赶忙补充道:“那就把府里的妹妹一同带去,裴砚媳妇也一起去。”
“祖母、二婶娘,漪怜就不去了。”
“裴砚哥哥带嫂嫂去温泉庄子理所应当,漪怜在家中陪母亲。”裴漪怜坐在一旁乖巧出声道。
林惊枝略有讶异看了裴漪怜一眼,裴漪怜还不忘俏皮地朝她挤眉弄眼。
裴漪沁坐在吴氏身旁,她声音软和:“母亲、祖母漪沁也不去。”
吴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一半,裴漪怜不去就不去,可她要裴漪沁去啊,最好能和沈观韵拉近关系,若是能嫁给沈家的孙辈再好不过。
沈观韵袖中的手暗暗发力,她千辛万苦把话题扯到温泉庄子,没想到裴家两个姑娘看着没什么心思,却一个个都是护着林惊枝。
若这时候她还强行要去,那就显得十分不体面了。
沈观韵笑盈盈站起来,朝裴太夫人和沈太夫人行礼:“祖母、裴家老祖宗,观韵可不去。”
“砚哥哥和惊枝妹妹正是感情好的时候,两位老祖宗不如疼疼我,让我在陪着你们。”
沈观韵这话说得大气又好听,不见丝毫勉强,反而最后落得吴氏里外不是人。
林惊枝闻言,眸色晦暗不明笑了下,语调温婉:“惊枝也不知夫君要去温泉庄子,夫君要何时去,要带谁去,这些都不是我该过问的。”
“孙媳作为妻子,只负责帮夫君打理好内宅琐碎便可,夫君若是宠我带我一同,孙媳跟着就是。”
林惊枝一语双关,既讽了吴氏又不动声色落了沈观韵的面子。
更是把一副乖巧听话小媳妇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还顺带告诉众人,裴砚愿意宠她,她又有什么错。
第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时。
一辆低调奢华马车从裴宅侧门出发,迎着细细碎雪,破开氤氲薄雾驶入官道,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充满烟火味的街市中。
马车车厢里,林惊枝睡眼蒙眬,一手拉着松散覆在身上的羊绒厚毯,一手撑着脑袋离裴砚坐得远远的。
裴砚昨日从万福堂离去后,直到深夜丑时后才回的抚仙阁。
那时林惊枝正睡得熟,迷迷糊糊中被他吻醒,不管不顾箍着她的纤腰压在身下,直到更漏过了寅时才放过她。
在林惊枝印象中,裴砚一向克制,极少会有这样失控的时候,也不知裴砚和裴父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马车摇晃,林惊枝夜里休息不好,白日就有些晕车。
裴砚不喜外人近身,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都不在马车里。
林惊枝抿了下有些干涩唇瓣,波光潋滟的乌眸落在一旁茶盏上,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裴砚没说话,自知昨夜理亏,亲手端了茶盏喂至林惊枝唇边。
茶水温热,从她檀口滑进喉中,带着淡淡的甜香。
林惊枝纤长眼睫一颤,这并不是他常喝的君山银针。
裴砚修长冷白指尖,将茶盏往青玉案前一放,挑开竹帘视线落在窗外:“茶水是丫鬟准备的。”
“嗯。”林惊枝闭眼假寐,没再看他。
她心底有恨,他娶她同样也存了别的心思,所以没有外人在时,貌合神离也是理所当然。
温泉庄子有些远。
加上林惊枝晕车,路上走得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