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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凡人之神(1 / 1)

王都圣朗德尔城的冬季来临。

大陆西方的冬天往往来得缓慢而温柔,就连雪花的降临都像是清晨照进窗台的的戏弄自己?

可这样生闷气也不是办法,白涟舟回到床榻之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应该冷静下来,静静的感受周围的环境才对!就在一呼一吸间,他慢慢的在脑海里画出了一幅星图,周围的灵力单位如同繁星一般浮现在星图之上,随着他的呼吸强弱起伏。

白涟舟倏然睁开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再次活动了一下手臂——

自己的灵力居然恢复了?

他马上稳住心神,将手放在半空之中,手指划出一个六芒星的形状,这是占星师独特的占星手段,在他失去灵力之后便再也无法使用了。他尝试一番,脑海之中的星星点点立马浮现在前方,不过很快便烟消云散。

白涟舟大喜过望,刚才咒骂老者的话统统不作数,自己有眼无珠,现在让他跪在地上给那老者磕头都行。他再次沉下心神感受体内的灵力,虽然大不如前,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不过足够用了,想不到这一觉睡的这么值!

半年未用,如今身体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灵力,白涟舟只觉这股气劲冲的自己头皮发麻。方才那样一舒展,手指连着手腕像是抽筋一般酸痛难忍,这样的感觉没有停止,甚至继续往手臂和肩膀上蔓延,白涟舟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缓解,直到半边身体都僵硬酸麻,躺到床上不能动弹。

白涟舟用身体的力量死死地压住发麻的手臂,可越是挣扎,这种异常的感觉便蔓延的越快。很快,酸麻感蔓延到另一只手臂,然后是胸口、小腹,最后连脚尖都没有放过。白涟舟从床翻到地板上,痛苦的连连打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双眼蒙上一层紫色,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你在‘蜕皮’,孩子。”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白涟舟听得不清晰,但他连忙喊道:“祖宗老爷子,您快救我”

那人不再回答,酥麻感连带着那个声音一起逐渐消失了。白涟舟半天才缓过神,喘着粗气、浑身瘫软的从地板上爬起来,他环顾屋子,不见老者。

“蜕皮”,是什么意思?

白涟舟举起自己的胳膊看来看去,少年的皮肤仍是小麦色,肌肉紧实,线条明朗,隐隐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我又不是蛇,这也没蜕皮呀?”他自言自语道。余光一扫,白涟舟看到地上有一张纸条,应该是刚才从口袋里掉出来的,被他来回翻滚搓的皱皱巴巴,上面写着:

明日启程去萨鲁镇。

没有署名,不过那字迹硬朗工整,应该是老者给自己留下的。白涟舟心想,这老家伙,做好事不留姓名,不光把自己的灵力给恢复了,还写纸条告诉我下一步的去向,看来自己是错怪他了。

“这萨鲁镇又是什么地方?不是去圣朗德尔吗?”

白涟舟站起身来,向外面望去。窗外的城市里亮起一盏盏灯,像是点点的星光嵌在银河,维奥莱特帝国独特的潮湿气息在空气里慢慢的浸润,氤氲出静谧祥和的气氛来。白涟舟素来不喜欢这样的潮湿,总觉得浑身湿漉漉的,但此次却发自内心的澎湃着对这个帝国的热爱,对水元素的憧憬和对未来的向往。他目光下移,出神的望着旅店门口的那盏灯,灯光暖暖的,恰好照向十字路口的路牌——

萨鲁镇,东行两公里。

当白涟舟来这座靠近维奥莱特帝国中心的小镇时,早已日上三竿。

维奥莱特帝国的气候十分温暖,纬度低的缘故,萨鲁镇的春天来的格外早,太阳将街道笼罩在一片和煦而明媚的金色光芒里。灰色的石板路蜿蜒联络着大街小巷,道路两边茸茸的绿草上点缀着花朵,簇拥在外墙根上,建筑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年头了。驿道已经被漫长岁月里的风风雨雨和人类活动磨洗出了细致而光滑的纹理,反射出灿灿的光辉。

今天看起来格外热闹。小镇的街道上行走着熙熙攘攘的各路行人,白涟舟只是其中一个。他们都不像是本地人,背着行囊在阳光下匆匆行走。整个萨鲁镇看起来像是一座用黄金粉末粉刷过的雕塑一般,充满着蜂蜜果茶和肉豆蔻的香氛。偶尔有马车载着萨鲁镇特产的香辛料前往城镇之外,送往各地和大陆各国。潮湿而温暖的海洋性气候让这里的植物生长旺盛,因此也就有了物美价廉的优势,带有着独特而清新的香气。维奥莱特帝国的香料和美酒一直是这片大陆上最有名气的,在每个国家的皇室里,都会有属于萨鲁小镇的气息。

这样繁荣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维奥莱特帝国了。

今天,确是白涟舟被大灵使格温德林接到首都圣朗德尔。直到此时此刻,帝国三年来所有的事情,羽魑仍旧一无所知,四大种族中真正见过她的人也很少,但这六年里关于她接替灵族族长和侯爵之位的传说不胜枚举,神乎其神。

这是她成为灵族族长后第一次回到神秘湖畔,一切都像梦一样。

神秘湖的灵力日积月累,一直是帝国之中灵力最丰沛富饶的地带。战死的战士们都会将自己剩余的灵力留到这里,形成一种特殊的灵力魂魄,供后来发现它们的人补给灵力。她再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一种常年游荡在这片区域之中的,可以快速补充体力的“良药”,对于作战和增强灵力都非常有用。

羽魑单膝跪在地上,用她纤细的五指抚摸着大地,强大而精准的灵力召唤让她周围的土壤呈现出金色的纹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穿着火红长袍的少女,她睁开那双仿佛红宝石般惊心动魄的双眼,柔软而又纤长的睫毛把她装点得像一个年幼的火神。少女的手中握着一柄修长的黑色权杖,杖身之上缭绕着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力气息,如同湖水般冰冷。

羽魑出神的望着那柄黑色权杖,心下甚是疑惑——

为什么火灵师的魂魄会留在神秘湖?

目光尽头的森林,在并不明媚的日光下显示出一股骇人的寂静。一阵如同鼓点般的脚步声,突如其来,一个灰色的影子从羽魑的身边掠过,停在不远处结冰的湖面上,霸道的擎住那个少女纤细的腰肢。

“你,你是谁,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么?”

“礼貌?你是谁家的小姑娘,竟然不认识我。”前面的人仰脸看着羽魑,桀骜不驯的笑着。他壮实的肱二头肌上赫然印刻着清晰的火灵师烙印。

“格里帝国的灵术师?”羽魑皱皱眉,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着装:“看样子你出身格里帝国的王室,莫非你是王子尼古拉斯?”

“嗯,算你识相。念在你年轻,我不与你计较。”火灵师点了点头,有些惊讶。“本王子不想与你废话,也不想无故多生是非,我只求今日能把这位权杖祭司带走,你最好不要妨碍我。不然若是一会儿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小姑娘家哭哭啼啼的,啼的,很是麻烦。”

羽魑几乎要放声大笑起来:“格里帝国的王子,你还没有资格在我们维奥莱特帝国的土地上,对我呼来喝去的。想拿走我们帝国国土上的东西,你还得先问问我的意见才行。”

“我们格里帝国的权杖祭司,也是你一个小姑娘可以过问的?”

“留在维奥莱特帝国的东西,自然不再属于你们火灵师所有。既然你今天来到这里了,我就不劳烦您自己出境了,让我送你一程吧。”

“你找死!”尼古拉斯猛地瞪起眼睛,压抑着愤怒。

“我当然不想死啊。不过您今天想过我这一关,恐怕没那么容易,我的实力在你之上,王子殿下。”羽魑却貌似一点儿也不在意对方的挑衅,身上不断涌现出水灵师特有的灵力刻纹,“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上古有一柄武器,汇聚了八位创世使者的灵魂,并将他们的毕生灵力全部汇集在了一颗蓝色宝石之中,名字叫”

尼古拉斯冷笑道:“你所说的‘聚魂之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上古排行第二的武器,早就从大众视线之中消失了。”

“之前确实是,不过现在它就在我手里。”

羽魑胸口的蓝宝石项链忽明忽灭,她用手指摆弄着它,表情有些微微的生气了。

“别开玩笑了,那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你这玩意儿,不过是长得像罢了,一个赝品,也想吓唬本王子?”尼古拉斯口是心非,心陡然沉进了神秘湖的寒冷湖底,他的双手逐渐发红炽热,像两块灼热发红的钢铁。

但凡是在战场上遇到的强劲对手,尼古拉斯过目不忘,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的很陌生,但是却不知何处又很熟悉,他绝对见过

“是真是假,你试试便知道了。”羽魑活动了下手腕,娇媚地笑了笑,“这么着急动手啊。我还没问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她将那枚蓝色宝石向前轻轻一抛,宝石的光芒擦着尼古拉斯的鼻尖飞掠而过,她以极快的速度冲入半空,接住伸展开来的聚魂之剑并悄然落在他面前,羽魑素来以速度自豪,尼古拉斯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她已经完成了释放武器的全过程。失踪多年的上古武器尖锐的剑刃,发出如同呼吸起伏般的光亮来。

尼古拉斯从他的背后取出一架熔浆般的十字镐。羽魑侧身,为她硕大的灵兽“冰雪藤蔓”让出位置。尼古拉斯瞳孔一颤,冰雪藤蔓释放出的无数根冰刺将整个神秘湖营造的如同冰宫雪苑,一簇簇的冰晶迅速蔓延开,方圆几十米之内,没有一丝生机——

这也是皇魑最擅长的招式——“凛冬领域”。

尼古拉斯一瞬间觉得面前的女子又熟悉了几分,不太美好的记忆逐渐被唤醒

他双手持着十字镐,火舌将冰一点点灼烧退去,出手便向羽魑打去,羽魑向后退了两步,寒霜般的长剑朝着前方用力一刺,伴随着血肉黏液滑动的声音,尼古拉斯的左臂被划开一寸深的蛇形伤口,暴露在冰雪中,血液汩汩的流了一臂。

他惊讶的看着羽魑,伤口缓慢的愈合着,与他炽热通红的双手难以分辨左右。羽魑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出来,长剑也变化成了许多骨节连绵而成的骨鞭,尼古拉斯眼前倏然一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胸前的皮肉像食人花一样撕裂绽放开来。

“尼古拉斯,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抓紧时间赶紧认输。你我之间的差距你自己不清楚么?你跟我单挑,输的会有多惨。”羽魑用手抚摸着骨鞭,抬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尼古拉斯,轻轻笑道。

尼古拉斯听后怒火中烧,他忿忿不平地挥舞着十字镐向羽魑飞去。羽魑闪身到了湖泊上空,冰雪藤蔓顺势咬住了它,疯狂的撕扯着,却被它反噬一口,藤蔓向后猛地一缩,几根冰柱上已经留下了斑斑伤痕。羽魑一皱眉,低喝一声,飓风从冰之结界上空袭来。

尼古拉斯看这突如其来的飓风出神,面色冷寂,发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风帝国的灵术?报上名来。”

“羽。”羽魑缓缓地从他身边踱步过去,她的个头比尼古拉斯矮了不少,在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扬起俏脸,充满挑衅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你再说一次。”尼古拉斯的脸从恐惧里僵硬的转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伤口上已经爆炸开了一团璀璨的冰晶,血液被缝在整颗整颗的冰花之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

“我说我的名字,叫做‘羽’。”

尼古拉斯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疑惑道:“羽?我为什么从没听过你的名字,你们维奥莱特帝国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召唤飓风的能力”

羽魑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不了解,就不要妄下海口,先前你已经代表格里帝国向我帝国投降过一次,现在再向我求饶一次也不为过。不然我会带你去见维奥莱特二世,费雷尔国王亲自处置你的话,可不是受点伤就能解决的了。”

“投降?丫头片子,你懂什么?我们格里帝国的男人,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求饶。”尼古拉斯听完,擦擦嘴角的血,用桀骜不驯的目光看着羽魑,“今天你能赢我,是你运气好,若不是本王子先对上了一个棘手的家伙,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无名小辈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是吗?怕不是王子殿下脸上挂不住,给自己找了个开脱的接口。”羽魑笑了笑,好奇的问道:“您可别找机会就开溜呀,您遇到的那位棘手的家伙在哪?”

“小姑娘,我打败的那位灵术师可比你厉害多了,在维奥莱特帝国可是赫赫有名。”尼古拉斯说着,还不忘翻着白眼嘲讽两句,“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没有远见之人,只想着抓个猎物向国王讨赏赐。你这辈子呀,恐怕都难以达到他的万分之一。”

羽魑沉思一下,问道:“难道比你身后那个祭司还要厉害?”

“笑话!祭司大人是格里帝国至高无上的守护神,堂堂的占星精灵,岂是你们一个小小的灵术师就能够比拟的?你还真是无知之徒。”尼古拉斯一脸鄙视。

神秘湖这片领域隐秘难寻,知晓这里的人很少,今日与这火族王子相遇绝对不是因为偶然。如果是有人误打误撞与他碰上,想必很难在短时间内引得其他灵术师的注意。

能与尼古拉斯打个有来有回的,一定是一个灵使级别以上的人物;换言之,若非如此,想必那位倒霉蛋儿早就命丧于此了。羽魑暗自吃惊,这个火帝国的王子,居然有如此实力,在属性被压制的情况下,还能够打败维奥莱特的高等级灵术师。方才几个来回之间,他虽然有些力不存心,不过在对火灵术的把控上可谓是炉火纯青,灵力运用恰到好处。真难想象他若是身处熔火岩浆地带,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战斗力。

“喂,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羽魑笑笑说道:“等你告诉我他是谁呢!”

听了她这话,尼古拉斯内心那种胜利快感激得他心口直痒痒,竟全然忘记了自己败给羽魑的事情,“你们国家占星族的族长,叫溶魅是吧?就是那小子,看着跟你差不多年纪,个子很高,长相也是风流帅气得很,你要是现在去救他,说不定他还能活下来。不然的话,他若是死在了我的‘业火’之下,你可就见不到那么英俊的男人了。就算是把我捉去见你们的狗国王,也难以弥补巨大的损失。”

“行,我知道了。”羽魑摆摆手,这便要往深林里走。

“臭丫头片子,你给我站住!胜负未分,你就想走?”尼古拉斯将那巨大的十字镐往地面上狠狠一戳,镐头掀翻起来的土壤突然变成一团烈火,裹着岩浆,从地表细小的裂痕蔓延到羽魑脚下,将她的前路截断,“正好,瞧你貌美,本王子赏脸与你聊两句。看你这么年轻,我给你讲讲你们国家占星族的故事?”

“哼,我们国家的历史,还用得着你这个外人来给我讲?可笑。”

尼古拉斯见她一脸不屑,不气不恼继续道:“哎,要说你们国家这占星族的人啊,个个阴柔妩媚,男不男女不女的。之前你们占星族的族长谍魅,幻都大陆上出了名的大美人,只可惜是个男的,他比你还要漂亮几分,或许是你太稚嫩了,还没长开,等你再长大几岁”

“想不到王子殿下还有这样的癖好。”

“别乱说话,我不对男人动心,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谍魅族长再美,也跟我不是一路人。”

“你知道这些,还不是谍魅族长的‘盗影’,将你们火帝国军队打的满地找牙。”羽魑站在原地玩着头发,故意叹了口气。

这回尼古拉斯的火气又上来了:“胡说,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如此不会讲话!看在你漂亮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这些。只可惜本王子已经有了婚约,不然我说不定就把你拐走了。”

“不瞒王子殿下,小女子身上也有婚约,便是与那位溶魅族长,恐怕不能轻易如王子殿下所愿。”羽魑薄薄的嘴唇一抿,沉声说道。

尼古拉斯心头一惊:“也罢也罢,既然名花有主,也便,也便于本王子无缘。不过跟你讲讲也无妨,反正你不过是个会点小伎俩的幻术师,若不是皇魑那个老家伙在,我们格里人怎么会输”

羽魑倒是没因为这尼古拉斯出言不逊而生气,反倒是内心偷笑起来,直感叹他真是心直口快。她蹲下来,将手慢慢靠近蔓延在她周围的火焰,那火元素的炽热居然没有伤到她分毫,反而跟着她的手指上下浮动起来。

她控制火元素,居然比水元素还要灵活不少!

“你”

“想不到,这火元素,也挺好玩的嘛。”羽魑碾了碾留在手指上的灰烬。

“丫头,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你不要用这种幻术唬人。”

尼古拉斯向后退了两步,面前的这个水帝国的女人,在与他交手时便用了风元素的灵术,现在更是驾轻就熟的操纵火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幻术师能够做到的程度了——幻术,表象上看起来是多种元素的结合,但其实大多是迷惑观者的手段,幻术师本身是无法操纵真正的风或火的。

这个叫羽的女子,居然半点灵力都没用,轻而易举的将那团火玩弄于手指间——

那是货真价实,来自火灵师的火焰灵术。

“啊?幻术,我不知道什么是幻术。不过王子殿下,接下来,你可能要后悔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了。别觉得嬉皮笑脸就能够把事情解决,你伤了我未来的夫君,占星族族长溶魅,必须要付出相同的代价,还回来才是。”

尼古拉斯对羽魑这样的说辞嗤之以鼻:“真是可笑……”

“可笑?尼古拉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当然,你来到这个地方也绝对不是为了寻找祭司这么简单,而是因为你,想要寻找到灵族现任的族长,也就是皇魑的女儿,然后杀掉她,我说的对不对?”

尼古拉斯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喂,你在胡搅蛮缠些什么啊?”

“我是不是胡搅蛮缠,你心里最清楚。”羽魑不置可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尼古拉斯忽而认真的盯着面前的羽魑看了两秒,发出一声冷笑:“呵,你倒是说说,我与那位灵族族长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了她?”

“是吗?的确没有仇恨吗?”羽魑向前迈了一步,“皇魑大人可是代表我们维奥莱特帝国,斩下了你们格里帝国无数灵术师的头颅,这其中,也包括凯伦·西塞尔夫妇和你的兄弟同胞吧?你不能亲手杀了他,难道就不想亲手杀了他的后裔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

羽魑不答,反道:“为了公平起见,我用火元素的灵术跟你打,你看如何?”

尼古拉斯的计划被羽魑无情的拆穿,又遭到一顿羞辱,他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起来,“在你们国家,能打过我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确实。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羽魑,是皇魑的女儿,也是他的继承者,维奥莱特帝国新任灵族族长,我便代替父亲大人和溶魅族长再次打败你。”

羽魑手心里跃动的火光已经如同一刃利剑笔直地向他胸膛刺来。尼古拉斯只觉前方那是一股疾如闪电般的灵力,速度快的未等他做出一点反应,便已从他的腹部穿刺而过。一股钻心的灼烧感从腰椎处蔓延开来,周围的血肉已经迅速翻卷发黑,散发出一阵阵的焦糊味道。

尼古拉斯骤然发出凄裂的惨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眼前已然是无数如刚才一般的火焰利刃,红色的火光像是一条条细蛇,他连忙翻滚闪躲到一旁,但仍有一刃从他前方窜出来,那道火光像一片薄薄的刀片,电光火石之间,就轻而易举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尼古拉斯的右胸膛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喉咙之中用上一口腥甜的鲜血,只听自己的骨头发出一声闷响,左半边肩膀已经无法抬起来了。

羽魑向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像极了自己身后的火族祭司,冷漠无情。只见她将小臂抬起,向后用力一扯,那火刃便像是长出了倒刺一般,从尼古拉斯背后嵌入肉中,将他扯离了地面,高高抛起又轰然坠落而去。

“我们维奥莱特人,最不喜欢火,更不喜欢轻薄下流的火灵师。”羽魑冷冷的笑起来,手中的聚魂之剑寒光一闪,消失在她手里,“抓紧滚,别脏了这一片净土!”

尼古拉斯听了羽魑一席话,心里的恐惧越来越重。面前女人的身影逐渐模糊,他拖着自己的半边手臂,剧痛使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火灵师的血液如同一团快要燃烧殆尽的余烬,慢慢的渗透进了地表的土壤,流入湖泊的边缘,被湖水稀释吞没。

羽魑看着倒地不起的尼古拉斯,有些担心的自言自语道:“他该不会这么快就死了吧?那我可闯了大祸了”

“他不会死的。”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羽魑惊叫一声,转头才看到,不远处的湖面上停留着一个闪闪发光的星点。

“这是占星师的星灵?莫非,是溶魅族长?”

羽魑生命之中接触过的占星师并不多,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刚才尼古拉斯所提到的,前一任占星族族长谍魅。谍魅与皇魑是极好的朋友,所以羽魑小时候也有幸与谍魅族长有过几面之缘。

谍魅族长给人的第一印象很怪,因为他几乎是一个比女人还要妩媚的男子。他很高,比皇魑族长还要高出一截,瘦削的身体被包裹在高贵考究的占星师长袍之中,仿佛天神降临一般站在羽魑面前。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挂着笑,但给人的感觉很古怪,因为那个表情更像是强颜欢笑,他冰雪般冷漠的眸子里总是隐忍着难以言明的惆怅。初见羽魑,他也只是蹲下身子来摸了摸羽魑的头,眼神温柔,却饱含着极其复杂的感情。

占星族作为大陆上唯一能够参透世界万物的种族,被称为最接近神的魂师。为什么叫他们魂师而非灵术师,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具有极强的感知力,可以预知未来并且看破星罗万象,这种能力并不是灵力带来的,而是与其本身灵魂绑定的。极少数人具有更强的能力,掌握着占星族复杂深奥的魔法公式,可以操纵星辰的移动,改变未来运势的走向。

所以世人对占星族一直以来都是褒贬不一的,崇拜者甚,恐惧者更甚。

羽魑踏着水面缓缓走过去,那颗星点突然跳跃起来,引领着羽魑一步步向前走着,她目光所及的远处,已经发现了这枚星点的主人——

那人瘫倒在树下,披风盖在他身上,映着纷扬的雪花好不真实。他柔软的睫毛下是一双冰晶般的瞳仁,澄澈的仿佛一眼便能望到底,挺翘的鼻梁,带着男人特有的英气。只是那眉宇像是个揉皱的纸团一般,痛苦的拧在一起,肩膀处有一个硬币大小的血洞正汩汩地淌出血液,雪白的袍子上印着一片血污。

羽魑愣了片刻,这便是尼古拉斯所说的溶魅,她的先生。

面前的这个男子与她记忆里的谍魅族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之处,无论是看长相还是那清冷如雪的气质,都让羽魑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羽魑半晌才缓过神来,飞快的跑过去蹲下检查着伤口,眸子里颤颤的都是恐惧,她不确定的轻轻问道,“您是占星族的族长溶魅?是您的星灵带我过来的。”

溶魅的眼睛望着自己良久。那个眼神像是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或是见到一个深爱却分隔两地的恋人。

或许是他炽热的目光与那清冷的外表实难搭调,让羽魑有些不知所措。

“见过羽魑族长。”

羽魑略感吃惊:“溶魅前辈居然认识我。”

溶魅冰雪般的容颜上竟然有了几分惊慌失措,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之前之前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您当时还不认识我罢了。”

“原来如此”羽魑紧跟着面上一红,只是初次见面,实在不方便直接撩开陌生男子的衣服查看伤势,只好道:“前辈您现在现在怎么样?是那个格里帝国的王子伤了你吗?”

溶魅吃痛挺起身子,将肩膀上的衣料一把扯下来,羽魑这才凑近,仔细检查着那火灵师灵术造成的创伤。皮肤上有被烫伤烧灼的痕迹,边缘黑乎乎一片,原本的皮肤组织散发出呛鼻的焦味。羽魑将手掌覆了上去,浑身的灵力脉络隐隐浮现,几缕金黄色的流体由指尖进入他的身体,就在那骇人的血洞边缘,皮肉开始极其缓慢的生长,可深处的肌理却没有一点点生长愈合的迹象。

“谢谢。”

“您不必向我道谢,我是我是晚辈,这是我应该做的。”羽魑方觉自己靠得太近,面上一红,向后缩了缩,“前辈,先前我一直都在神秘湖之中生活,帝国中见过我面容的人很少,您是在什么机缘巧合下见到我的?”

“只是婚约在身,小时候与您见过一面。您的父亲可是位十分出名的传奇人物,想不印象深刻都难。”溶魅深邃的眉邃的眉眼在看见面前这个小姑娘时舒展了些许,“今日一见,我甚是欣喜。”

关于这个叫羽魑的小姑娘,不消说是在世人面前,即便是在四大种族之中也极少有人见过本尊。所以坊间传闻多多少少有了些神话色彩,有人说她比人鱼族的美姬更加美丽,是被维奥莱特二世选定的帝姬;更有人说她是神明精细制作的傀儡,灵力盖世超群,但是没有灵魂云云今日一见,倒也真是个标致的美人。

毕竟是看着她慢慢长大的呀,溶魅心想。

“说的也是毕竟婚约在身,迟早都是要见的。倒是晚辈与您生疏了。”羽魑抬头看着溶魅的脸,却恰好四目对视,她马上慌张的收回了视线。

“为了你的安全,皇魑族长不得不做出万全考虑。关于您,作为占星师,了解的不少,作为溶魅,也听过不少。感兴趣吗?我可以说与你听听。”溶魅虽是提问,句尾却没有任何波澜。

“嗯,这么说来的确挺好奇的……”羽魑继续埋头处理着溶魅的伤口,听他这颇有小心思的回答,马上挑眉一笑,“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大家熟知的都是我父亲皇魑大人,抛头颅洒热血是他,为国出征也是他,我只不过是享了福气,坐吃山空,继承了灵族族长之位,甚至连灵使都不用自己挑选,多少人嫉妒都嫉妒不来呢,自然就会有很多闲话了。”

溶魅听了羽魑的这话,一直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有些撑不住,隐隐划过一丝笑意:“确实,别人连嫉妒都嫉妒不来。不过他们可都说你才是历史上最强的灵族族长,只不过太神秘,在这湖畔密林之中一待就是六年。就连我,都想亲自见见您本尊,到底有多出尘脱俗。”

“你不是占星族首领吗?这世界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若是想见,也并非不可羽魑心道。

溶魅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自你与谍魅族长相见那时起,皇魑族长就再也不允许任何占星师占卜有关你的任何事情,原因也是含糊其辞。不过这也不难解释,杰出的占星师在见到素昧平生的人时,第一直觉往往很准,或许他在你身上有了独到的发现,让皇魑族长有所顾虑,所以这么多年才把你保护的这么好。很可惜,年代太过久远,也许是我现在的灵力水平并不如谍魅,我很难再探索到这位已故人的记忆。”

溶魅在说到“已故人”三个字的时候,声音微微的颤抖。

“那溶魅族长,您今天第一次见到我,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溶魅显然没想到羽魑会问这个问题,目光有些躲闪,笑着答道:“当然有。只不过我希望……在未来,我们的相处之中,让我慢慢验证这个直觉是否正确。”

羽魑听懂了溶魅话中的意思,竟有些开心的笑起来:“也罢,这大陆上,也该有事情不为人所知才对,不然多没意思,对吧”

“如果想,那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溶魅这句话仿佛是在为自己开脱解释,或者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心里庆幸的是,至少小羽,还不是他的敌人。

羽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你应该听说过‘永生灵师’布里奇特吧?改天我去拜托他找一些特殊的药材,给你送过去。你们占星族的领地,也是在圣朗德尔吗?”

溶魅点点头:“是的,现在唯独人鱼族的领地在图布里克海湾,其余三个种族的领地全部都在圣朗德尔了。”

羽魑听闻,微微一笑道:“这样最好,以后还能够时常相见,我可是四大种族中最没有资质的族长了,还需要你多多提携指点。”

溶魅看着这个年级尚小的一族首领,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这么天真烂漫、热情似火的女孩子,在灵术世界里实在少见。只是溶魅的确没想到,今天与小羽的初见,竟让平日沉默寡言的他成了个话痨。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情感,竟然一口气全部宣泄了出来,激动的他内心直痒。他越是这样想,灼烧所带来后续的刺痛和酸痒感越是不断地扰乱他的思绪。

他稳稳心神,沉声道:“刚才在湖那边火元素的灵术异常迅猛,我从来没见过火灵师用过,看来他是使出浑身解数想杀了你,此战下来,你没有受伤吧?”

“啊你是说那个火元素灵术啊,你没见过是正常的因为那是我现学现卖,随便就用出来的啦,只是速度上比普通火灵师所用的招式快上几分罢了。”羽魑得意的笑笑。

溶魅面色一沉,问道:“你是说,那是你的灵术?”

【4月19日,维奥莱特帝国,萨鲁镇以北】

我好像走进了雪国。水灵师们用迷幻圣洁的冰凌欲盖弥彰,巧饰了这混沌而又肮脏的城市。无数雪粒纷飞在受人瞩目的地方,把小镇的窗户洗得程亮。春日的雪来得快,去的也急,我竟然分不清究竟是灵术师赐给人间的幻境,还是创世神暧昧的情意。

我爱上了这座雪国。维奥莱特的美,是图布里克海湾氤氲的潮湿雾气,是萨鲁小镇的市井气息,是美人的灵动的眼眸,人鱼的尾鳍粼粼。

格温德林和白涟舟再一次回到了萨鲁小镇。雪早就停了,天空中的乌云被风吹开了一个缺口,投射出时明时暗的阳光。与那日不同,今天的萨鲁镇已经洗刷掉了血迹和尸体,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仍旧是一片香辛料包裹的温馨景象。

“白涟舟,别写了,你走前面带路。”格温德林双手插在兜里,脸上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不认识她的人,八成以为她是萨鲁镇上的地痞女流氓。

“我也是才来这个城市没几天,一点也不了解,怎么给你带路啊?”白涟舟无奈的回答道,“如果熙瑶在就好了,她对这里很熟悉。”

格温德林翻了个白眼:“熙瑶熙瑶熙瑶,你从昨天就老念叨她,喂,你可别太天真了,要是想活命,就暂时不要想着那个女人,只有我能保护你,懂吗?”

那个女人……白涟舟叹了口气:“你这女人,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一点也不温柔。?”

“只有女人最懂女人,我一眼就能瞧出来,熙瑶的温柔绝对是装的。”格温德琳戴上了她的大兜帽,遮住了半张脸。

“罢了罢了。”白涟舟摆摆手,不想与她争辩,”我先前听人说,萨鲁镇是兵家必争之地,你们灵族人要这座城市做领地,是真的吗?”

“连这你都听说了?”

白涟舟纳闷道:“这地方哪好了,需要你们争得头破血流。”

“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维奥莱特大帝在位时,皇魑族长携各大种族向大帝俯首称臣,但是就在前几年,大帝突然消失不见,传言都说是二世谋杀了大帝篡夺王位,真相如何我们后辈无从知晓。新王登基后流放了大批灵术师,他们的行踪神秘,据说是在帝国北边安营扎寨,不与外界来往。自那时起,我们灵族便与二世国王的王室水火不容了。”

“结论呢?”

“结论就是,如今的态势已是大战将歇,国仇放下了,只剩下家恨了。不少人等着给我们下绊子呢,碰巧又出来你这么个倒霉灵使……”

白涟舟听得云里雾里,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抛了出来:“这就是你和莫妮卡非打不可的缘故?那熙瑶是什么立场,她为什么也要进来掺和一脚?讲道理,她不也是王室后裔,为什么不跟莫妮卡一个阵营?”

“因为熙瑶和她母亲都是人鱼族的子民,她们的立场比较特殊。”

“特殊?人鱼族不也是几大种族之中的一个吗?”

格温德林解释道:“维奥莱特帝国国情特殊,你以后慢慢就了解了。人鱼族世代隐居图布里克海湾,就连近两年战争到了白热化阶段,人鱼族族长也没有出面帮衬。所以明面上人鱼族虽然是上位的四大种族之一,实际上是个独立的个体啦,你可以把她们单独划出去,忽略不计。”

“算了,这些事也与我无关。倒是你是一个大灵使,嘴上说‘全帝国都找不出几个比你厉害的灵术师’,我怎么感觉你连莫妮卡都打不过……”白涟舟也学着格温德林的动作将手插在兜里,声音却在对方的注视下越来越没底气。

“重点不在这里,真的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楚。”格温德林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你那天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和树藤合二为一的样子有多可怕,她的攻击方式恰好能克制我的锁链,我在旅店那么小的空间里很难发挥。”

白涟舟点了点头:“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格温德林一听,小脸涨红,又气又恼道:“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肚子里刚喝下去的水变成把冰刀穿了你!打架时根本帮不上忙,没想到你却连个导游都做不了!谁说我打不过的,我只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不知如何招架罢了!”

白涟舟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把嘴贫的话全咽了回去:“是,我是,我的老大,您最厉害了。”

“你能来,我还真是开心呢,格温德林。”似乎是被这边的争吵声吸引,莫妮卡站在不远处,踱着步子慢慢走过来。

白涟舟再见到莫妮卡,内心毛毛的,特别是那女人脸上笼罩着一丝忧伤感,像是真的再为死去的人惋惜一般,呸呸呸,真是矫情。

格温德林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衣领下隐隐有奇特的灵力花纹浮动着:“没想到你还是不死心,身为王室后裔,你可闯大祸了!莫妮卡,算算自己还能活几年吧。”

“你,再说一次。”莫妮卡的脖子突然发出骨骼扭曲的声音,突然间变得阴森而又恐怖。

“你还听不明白吗?如果这次你们的作战计划失败了,我看你还有没有脸回去见你们家那位狗国王!”

莫妮卡不怒反笑,忽然闪身向前几步,眼睛瞪着格温德林:“你知不知道现在这里的灵力波动,已经将周围所有的灵兽都震醒了?有能力控制它们的人可不多,我怕你死,是来帮你的呀。”

格温德林一愣,不知莫妮卡所言是真是假。她回头看看白涟舟,眼神开始慌乱起来。

白涟舟听闻也是一惊,他深知莫妮卡所言的严重性。

在幻都大陆被创世神赋予灵力时,大陆上的野兽也或多或少的获得了灵力的加持,常年沉睡在城市地底。如果某片区域突然出现大规模、高强度的灵力波动时,就会有概率唤醒地底沉睡的灵兽,灵力较弱的灵兽还好,几个普通灵术师就能解决……

可万一这里面有一两只高灵力等级的灵兽,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也有你大灵使做不了主的时候了?”莫妮卡笑吟吟的盯着格温德林,“你犯得最大的错误,便是将这个白涟舟再带回萨鲁镇来,现在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别被突如其来的灵兽给吃了吧!至于那小子……血统低贱,死了就死了吧。”

突然之间,格温德林脚下爆射出几根尖锐的墨绿色藤蔓,格温德林反应迅速腾空而起,藤蔓从地表张开血盆大口向格温德林追去。格温德琳左手一紧,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耸立起一面冰墙,将白涟舟隔绝开来,冰凌肆意吞噬着股股气流,极快的射向莫妮卡,以排山倒海之势暴戾而去。

结果就听见一声闷响,格温德林双手一僵,心中顿时弥漫着不知名的恐惧。白涟舟看的一清二楚,格温德林还未出招,那莫妮卡躯体一闪,便像是当初惨死的唐娜一样,如绚丽的烟花般突然碎裂在半空之中——

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胸膛蔓延开来,格温德林像是失去支撑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白涟舟在身后大声呼喊着她,声音却被淹没在了空气里。地面上的一层薄冰迅速蔓延开来,空气里弥漫着蜂鸣般的诡异响声,白涟舟的耳膜被刺得发痛,像是凄惶的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不……不要离开这里……”莫妮卡仍旧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立在那里,从她的口腔之中勉强挤出几句话来,“格温德林……不要走……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白涟舟僵硬地回过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妮卡的身体已经从原本的位置上坍塌,一块块血肉从四肢上掉落下来,迅速凝结上一层冰凌滚到地上。她的骨架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如同一个半透明的蝉蜕立在那里。

白涟舟的心脏在目睹了莫妮卡死状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起来,他不由得马上捂住胸口蜷缩在地上,不断有异样的感觉冲击着他的颅腔,耳朵里充斥着蜂鸣声,像是进入了最可怕的梦魇。

“格温……德林,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白涟舟吐出一口血,声音断断续续,“我把风盾……给你,你快点走……”

“白涟舟,白涟舟!”格温德林慌张的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冲向白涟舟,一把将他捞起,异常的感觉让她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同伴的名字,却连半句其他的话都说不出口。白涟舟伸出一只手,搭在格温德林的肩膀上,他的指尖蓄积这丝丝缕缕的灵力,格温德林身侧的空气轻微颤动一下……

“风盾不是这样用的啊笨蛋!”格温德林将白涟舟架在自己身侧,声音带着哭腔,“你给老娘清醒一点!不许闭上眼睛,听到没有啊!”

“不能……让你我二人白来一趟啊,快走,去找……你的族长……”

“白痴!”格温德林眼中含着泪水,以自己速度的极限,带着白涟舟逃出萨鲁镇,奔往维奥莱特帝国边界。

格温德林的速度几乎提到了极限,即便是在这样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之下,她仍然能感觉到身后有种让人休克的恐惧感笼罩上来,仿佛稍不留神就能够抓住他们二人的后背。

身上的风盾越来越弱,她只好不断喊着白涟舟的名字,让他尽可能保持清醒,可是却一句回话都听不到。

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风雪,周围的温度降至冰点,白涟舟的体温急速下降,格温德林只感觉握着白涟舟的手被冰得难受。

“白涟舟,你坚持住!你不能死!”格温德林的声音在一瞬间被周围的风暴声吞没,她迅速抛出手中的锁链,只听“叮”的一声,锁链钉在不远处的高墙之上,她终于看到了一丝生存下去的曙光,那里是萨鲁镇的城界线。

她精准的向下激射出一股灵力,两个人借由这股向上的作用力弹射上墙。格温德林可以精确地感应到自己身后所散发出的压倒性灵力,不但能轻而易举地粉碎了莫妮卡的身体,甚至会将萨鲁镇毁于一旦。

她同样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大灵使,在面对这样的力量时,绝无半点胜算。

格温德林看着失去意识的白涟舟,内心已经是近乎绝望的境地。还未在高墙顶上站稳,身后汹涌而上的灵力便将白涟舟猛地向前推了一把,格温德林一下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双腿还未用出力气便不受控制的从高墙上滚落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另外一侧。

格温德林绝望地爬了起来,看着萨鲁镇城外的道路,身后的东西好像仍有再继续追上来的意思,她调动起身体内全部的灵力继续向前逃跑。

天空中的乌云急速向后飞掠而过,几乎是一步未停,格温德林直到逃出了萨鲁镇城界线很远的地方才算是稍作休息。

喘了口气,格温德林突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一个白涟舟,这才猛地回头看他的情况。二人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还好没让这个累赘掉了队,但看看他的脸色,早就被格温德林这样快的移动速度颠得浑身疲软、七荤八素了。

“白涟舟!白涟舟!你快醒醒!”格温德林在白涟舟脸颊上拍了几下也不见苏醒的迹象,顿时就慌了神,平日里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灵术师,

格温德林有一点和自己的族长羽魑很像,那便是速度惊人,照刚才逃命的速度而言,就算是普通的灵术师都不一定能够跟得紧,何况是白涟舟这样灵力废了大半的俗人!

“这下可完了,好不容易把这傻小子从萨鲁镇带出来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向羽魑族长交代啊。”格温德林自言自语的埋怨,但转念又嘟哝起来,“真是的,明明就那么点灵力,还偏偏把风盾给了我……”

“你还在意这个,真是个傻女人。”白涟舟幽幽地苏醒过来,让格温德林吓了一跳,“我好歹算是你的队友,不做出点贡献的话,我怕你半路把我丢下。”

“要是想丢下你,你现在还能活着到这里来?”格温德林嗔怪似的打了他一拳,“不过说来倒也奇怪,我原本以为你肯定承受不住这样的速度的,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跟到现在。”

“所以说你这个女人狠毒,一副要谋杀我的语气,”白涟舟翻了个白眼,开玩笑道,“打不过莫妮卡就直接说打不过嘛,瞧瞧你害怕成这个样子,真是有失大灵使的威严呀。”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格温德林气鼓鼓的,但还是耐下性子来跟他解释,“我害怕的根本不是莫妮卡,你刚才也看见了,死掉的人是她,而我活下来了。在刚才那样的环境下,像她那样的灵力层级,都会被直接碾碎……虽然你我二人侥幸活了下来,但是我们很可能是被另外的什么东西当做是猎物了。”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大灵使当做是猎物啊,少骗我了。”白涟舟撑着坐起来,不屑的摆摆手。

“我也不能确定,”格温德林努力压制着胸膛里呼之欲出的恐惧,用颤抖的瞳孔望着他:“正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极度害怕。”

白涟舟托着腮,仔细揣摩着格温德林的话,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照你所说,的确有一定的道理。按常理来说呢,大灵使是帝国中非常强的灵术师,莫妮卡呢,有底气跟你叫板,那也是一个很具有实力的人了,但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将莫妮卡杀死而自己却不露面的人,那也就只有族长级别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了!但是……”

“但是什么?”格温德林引导白涟舟继续说下去。

“难道你们两方,还有共同的仇人吗?”白涟舟不答反问,“照你刚才所说,灵术师与灵术师之间虽有差别,但再怎么说,也是一脉相承的关系吧,王室之中的大部分人也都是灵术师,你们两方互相残杀,属实不太妙啊……”

格温德林沉默了片刻,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或许在旁人眼里这的确有些荒谬,都说“攘外必先安内”才对,可笑的是只有维奥莱特帝国内斗不息,外战接连不断。

她无奈地笑了笑,答道:“王室是最具有统治力的种族,一直以来都统治着人类社会。灵术世界虽然独立存在,不受王室管控。或许是因为大帝消失后,新皇费雷尔觉得灵力世界几大种族的力量会威胁到王室的统治地位吧。虽说他们之间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但内部关系盘根错节,若非要问共同的敌人,应该是来自别的帝国吧……”

白涟舟恍然大悟:“那既然这样,你觉得在格里帝国之中,有没有能够瞬间将莫妮卡杀死的人呢?”

“不一定,很难说。”格温德林虽然否认,但仍然对白涟舟的逻辑心生佩服,“你说的很对,仍然有一部分没有说到。坦白跟你说,如你所见,人在灵力世界之中是很渺小的,强大的灵力波动足以将灵术师瞬间杀死。我说杀死莫妮卡的可能不是人为在于,人类几乎没有达到这么高灵力水准的可能性。”

白涟舟不解:“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灵术师所为?”

“是的。”格温德林点点头,“通过人类灵术师这样的介质是无法做到如此强大的灵力波动的,我认为极有可能是附近有强大的灵兽暴动了。”

白涟舟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苍白:“那莫妮卡说的灵兽暴动是真的?”

“就目前的情况,她应该没有骗我们。灵兽与灵术师的关系就好比猎人和猎犬,灵兽是一种辅佐灵术师的强力兽类。灵兽的力量也有强有弱,最强的灵兽会强到几位族长联合起来都无法控制得住。从刚才的灵力波动来看,它的能量级可能不是我们常人所能估量的。”格温德林的右手跳脱出无数金色的咒文,“沉睡的灵兽需要有人去唤醒它,而且苏醒的时间十分漫长,一旦完全苏醒,后果将不可设想。”

白涟舟沉声说道:“所以,在萨鲁镇某个未知的区域,正有一头现在正在缓缓苏醒的灵兽?那全城所有的居民百姓岂不是都要陷入危难之中?”

格温德林扶住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哎,或许是已经苏醒了……”

白涟舟急道:“那你快回去救救他们啊!”

“我现在也只能保证咱们二人的安全。就以往的经验而言,如果有这样强大的灵力波动,必然会导致周围沉睡的灵兽苏醒,后果便是要让一座甚至几座城市为它陪葬,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灵使就能够解决的。”

白涟舟长叹一口气,想到萨鲁镇里的万事通老板,对面裁缝店的漂亮姑娘,王婶儿家的苹果树,镇东头的市集……这一切都将在这场权术战争中烟消云散,乡野百姓们的命运,就在这一场场权贵之人的斗争中化为尘埃了。

格温德林见他惆怅,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不过你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白涟舟摇摇头,道:“没事,我相信你。接下来去哪?去找你的族长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也是听命令行事。”格温德林站起身来,朝着极北方眺望着,“我们去神秘湖,我的族长羽魑在那里等我。或许到了那里,就能寻求到一些帮助了吧。”

溶魅恍惚间睁开眼睛,天已经放晴了。地面的潮湿已经褪去,神秘湖又笼罩在一片暗紫色的雾气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刚想动动身体,却发现身边的羽魑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溶魅的视线自从他见到羽魑的那一刻起,便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望着她沉静的侧脸,溶魅的心中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脑海里羽魑的一颦一笑,激荡起了他心中尘封了许久的细腻和柔软。

在他成为占星师的十几年来,从没有过如此不自信的时候——面对身旁他深爱了多年的女孩,他要反复确认,才能保证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误。

因为他是占星师,是占星族的首领,所有人都会害怕他掌握过去和将来,得知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生活之中,从来没有哪个女孩胆敢这样近距离的与他坐在一起。

哪怕是他已经遥望着她多年,哪怕他内心早就知道了有关小羽的一切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身边的人儿,格外的珍贵和美好。

只有溶魅的内心最清楚,自己已经等待这个叫“羽”的女孩很久了。

他没忍心打扰她,索性又闭上眼睛,回想着往事。

他想起他只三四岁,还是个幼稚的小男孩时,因为他的头发和瞳孔都是暗银色,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所以大家都觉得他是怪物,只有他的首领,幻术之王溟魍,用温暖的大手将他抱起,带他来到帝都圣朗德尔。

他和羽魑极其相似,十几岁便成了灵力世界的佼佼者。甚至在他还没有汲取首领的灵力之前,就已经能够和除了灵族族长以外的任何一个族长相抗衡。但他仍旧只是一个孤独的魂师,他此生都最敬爱的幻术之王溟魍将他带入了这个纷争的世界。只可惜阴差阳错间,他没有继续做幻术灵使,而是一跃接替了谍魅,成为新的占星族族长。

溶魅向来都是孤僻高傲冷漠的,从来不与世人争论是非。其他人都说这是溟魍为了限制他的能力,让他来做这种无聊的差事,天天摆弄一些毫无感情的星星。

他今年只有二十四岁,却已经和星星打交道有七八个年头了。

幻术师向来都是无情的,他们通常出身于名门望族,高傲、孤僻得很。溟魍给溶魅的感觉,那就是一个典雅与神秘的最佳体现者。他无数次见到溟魍杀人于无形之中,而那些死者,通常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就被幻术迷惑兼以精神折磨杀死了。

溶魅脑海里浮现出溟魍使用幻术时的样子,他手中不断腾空而出的幻术令牌,如同一个皇家魔术师,而魔术告诉我们,即使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就是幻术族,这也是幻术之王溟魍。

他的思绪被羽魑一声“对不起”打断了。羽魑直起身子,羞红了脸:“前辈,我睡着了。”

“刚才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你。”溶魅回应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以后还是不要喊我‘前辈’吧,太过生分,我只比你大三岁,叫我溶魅就好。”

“嗯,溶魅。”羽魑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溶魅族长刚才是在想事情吗?”

“偶尔回忆一些往事罢了。不过说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些年来的事情吗?我可以说与你听。”

羽魑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好啊占星师,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我想知道什么。”

溶魅背靠着神秘湖沿岸的大树,轻轻开口:“我和上一任的灵族族长,也就是你的父亲皇魑大人还算有些交情。”

羽魑道:“真的?”

“他的资质比我老很多,我尊他为长辈,不会将他打探得知根知底,如果你想想听些八卦传闻、灵力层次什么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我并不在乎这个……我只想知道,父亲大人,究竟是怎么去世的”羽魑说话间将脸扭了过去,不去直视他,“占星师占卜到的结果,不会有错的吧?我……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顾母亲的劝阻,亲自去了前线战场……”

“火灵师心狠手辣,这是人尽皆知的。”溶魅迟疑了一下,望着羽魑微微湿润的瞳孔,有些心疼的皱起眉毛,“皇魑大人是维奥莱特帝国的英雄,是因为他一人的牺牲,才使格里帝国的灵术师没有再攻打过来。格里帝国的那对战神夫妇被他斩落下马,我提前预见到的结果是老西塞尔夫妇与皇魑会同时死亡,他们之间具体有什么过招来回,我……”

“这些细节,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吧。”羽魑怅然若失道。

溶魅点点头表示尊重,继续道:“可惜的是谍魅族长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资历尚浅,几次试图阻止他,仍旧没有改变他的心意。如果是谍魅族长的话……”

羽魑连忙打断溶魅:断溶魅:“不,这不怪你,溶魅族长。您已经帮很大忙了。或许在父亲大人心中,只有以身殉国才算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吧。”

溶魅沉默不语,似有心事。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溟魍族长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吗?”

溶魅答道:“我不想刻意挑起争端,但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原本这场战争我们的胜算不大,是溟魍他自作主张,让皇魑奔赴前线的。”

羽魑一惊:“居然是溟魍?”

“正是。幻术之王溟魍是我的义父,抚养我长大,恩重如山。这段历史,要从水火两国的大战之前开始说起。二十年前,皇魑和谍魅作为当时的灵族和占星族族长,在讨伐欧罗蒂帝国的战事之中立下赫赫军功,各大种族与皇室血脉相辅相成,君臣一体。但二世国王费雷尔登基后,维奥莱特大帝器重的灵术师全部被流放到帝国边境,他们就是在这里建立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灵力领域。”

羽魑问道:“这与水火战争有什么关系?”

溶魅道:“被流放的队伍之中没有溟魍、皇魑及其二人的灵使,也就是我和你。”

羽魑疑惑道:“那不对。明明是父亲大人和谍魅族长的功劳,为什么谍魅族长在被驱逐的队伍之中,留下来的却是溟魍呢?”

溶魅摇摇头:“具体原因谁都不得而知,这应该只是维奥莱特二世费雷尔为了履行当初维奥莱特大帝对两位族长的封官加爵,才会选择将二人留在圣朗德尔吧。”

“连你也不知道,难道编年史上就没有任何有关的记载吗?”

“很遗憾,到目前为止,即便是族内一些没有被流放的灵术师,有关那段时间的记忆也被清除了。机缘巧合之下,因为谍魅族长的离开,我由原先的幻术族灵使,接替成为新的占星族族长。”

溶魅顿了顿,继续道:“说回刚才。后来因为一些个人的矛盾,义父和皇魑恶战一场,这场战斗在维奥莱特帝国也算有名,双方都没有任何优势,这场战斗持续了几日,二人都不肯善罢甘休。你有听说吧?”

羽魑点头,回忆道:“是有耳闻。当时父亲有好几日都没回家,母亲大人也不让我去找他,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到后来才听其他灵术师前辈告诉我,父亲在与溟魍族长争斗,具体原因,好像是为了争谁是最强的水灵师吧?

“是。”

羽魑表情故作轻松地说道:“现在想想,他俩年轻气盛,真够幼稚。”

“皇魑大人无论是速度、判断力,或者是对时间的控制和空间精准度都是空前的,单单是速度这点,就连溟魍这样层次的灵术师,在不消耗灵力的情况下都无法与他持平。只是因为他当时获得了一个幻都大陆历史上最强的武器,因此决斗是以溟魍胜利告终。”

“说来奇怪,既然是溟魍族长胜利,为什么舆论还是推崇皇魑大人为最强灵术师呢?”

溶魅叹了口气,道:“虽然溟魍是我的义父,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令我不齿。在那场决斗之后,格里帝国便携大军来犯,溟魍族长自恃灵力举国无双,推举您的父亲去前线作战,而自己负责保卫王室的安全。”

“你刚才说的那个武器是什么?居然能够达到扭转战局的程度。”

“那个武器,现在归你所有。”溶魅盯着羽魑胸口的蓝色宝石,喃喃道:“没错,就是聚魂之剑。”

羽魑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溶魅目光灼灼,盯着羽魑的眸子,道:“羽魑,如果说创世神允许占星族知道世界上的任何事,那你应该是我最参不透的秘密。”

“唔……此话怎讲?”羽魑脸红。

“作为占星师,我能够看到任何一个人的未来。您是整个幻都大陆上第二个可以操纵聚魂之剑的人,这柄上古神器,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配拥有。未来可期,您也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聚魂之剑的力量十分强大,就像溟魍族长能够打败您的父亲一样,今日你能够轻松击败尼古拉斯王子,也是由于它的存在。毕竟,它是皇魑族长用生命的代价换得,才能转交到你手里的。”

“这是什么意思?”羽魑被溶魅炽热的目光看的有点羞愧,自己对这些事情,居然一无所知。

“聚魂之剑所聚集的魂灵,是创世神的九个使者。皇魑大人死于业火,死后的灵魂无法升入天堂,就以一种特殊的形势回到了故土维奥莱特,被您的母亲安德莉娅揉在了聚魂之剑里。因为他的灵力已经超过了其它所有创世使者的总和,这就导致它代表皇魑族长将聚魂之剑强行夺了过来,溟魍的灵力稍逊,无法再控制这把佩剑,所以只能跟着皇魑的意愿,将这把剑让给了你。”

羽魑在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情,觉得那像极了一本珍贵的故事册,突然被面前的男人掀开尘封的扉页。

“原来溟魍二十年前就是幻术族的族长了啊……我听说他不老不死,容貌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是真的吗?”羽魑若有所思的捧着胸前那块宝石。

“是的,在我四岁那年,溟魍就将我收为灵使,这么多年来,岁月好像忽略了他的存在,脸上一根皱纹都没有。有人说,他是个比维奥莱特大帝还要年长的人,但凡是族中的长老,都说他的面容没有发生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溶魅看着羽魑一脸震惊的表情,忙解释道:“我成为占星族族长纯属偶然,这是创世神的指令,是因为占星族当时还没有灵使,所以我就接任成为新的占星族族长了。”

“那他被夺走武器之后,现在的武器是什么?”

溶魅摇了摇头:“自从我成为占星族长之后,我就对幻术族的事情置若罔闻。不过创世神一定是公平的,他做错了事,害皇魑族长丧命,自然不会获得能与聚魂之剑相提并论的武器。”

羽魑嘟哝着:“占星族长,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呢……”

“羽魑族长,有些事情我若是直接告诉了你,你就失去了对灵力世界的好奇,我这是为你好。”溶魅拍拍羽魑的肩膀,问道:“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灵术师能力,叫做‘统域’?”

羽魑思索了一下,溶魅口中的灵术师能力,是灵术师一种独特的灵能。这种灵能同灵力一样与生俱来,而且伴随灵力回路而生,这项灵能因人而异,强弱差距悬殊,觉醒时间也有所不同,有的人灵力弱,觉醒的时间很晚,甚至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觉醒;能力强者,灵能也多变态恐怖至极。

大多数灵术师会选择隐藏自己的独特灵能,以在战斗中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由于灵术师与灵术师之间的灵力回路有所差异但极具共性,便衍生出了“灵术师种族”。各个种族之间以灵力的运用方法以及灵术师的特殊能力来大致划分。以维奥莱特帝国为例,人口占比最大的四个种族分别是灵族、占星师、幻术师和驭兽族。特殊的是,水帝国以其特殊的地理优势衍生而出的人鱼族位列四大种族之中,而驭兽族则为第五大种族,他们多年来凭借独特而强大的控制灵兽灵能保卫整个维奥莱特帝国的安全。

羽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凝望着神秘湖水平如镜的湖面。回答道:“略有耳闻,不过不太了解,你说来听听?”

溶魅道:“‘统域’是一种……怎么说呢,至高无上的控制力吧,它是一种能统治包括物质内的灵力的特殊能力,甚至不受任何人任何能力的管控。小到每一个灵兽、灵术师,大到一个帝国的元素,统域都能通过控制这些物质内的灵力,来达到高度操纵的目的。”

“我之前听到的传言与你所说不尽相同,不过你所讲倒是恐怖的很。”羽魑有些惊讶于这样变态的灵能,同时又质疑道,“暂且不说能不能有灵术师真正控制得了这项灵能,单是能够操纵每个灵术师体内的灵力这一点,就要求这项灵能的拥有者高出几乎所有人的灵力层级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到现在,四个帝国的灵力世界也没有一个真正具有统治力量的灵术师,更不用说驾驭‘统域’这种变态能力了。”

溶魅点点头表示认可:“的确。我也只是一时想起,关于‘统域’的记载曾经出现在占星族的一本古书之中,早在很多年前,占星族的祖先就占卜出了有关这项灵能,但是这么多年直到今天,这项能力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也不能完全否认‘统域’存在的可能性嘛。溶魅族长,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我不会透露给其他人说的,您放心。”

羽魑听罢,谨慎地开口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镇世决’这个特殊能力呢?”

“镇世决的操作空间更大,而统域更适合于战斗,范围较小。”

羽魑道:“是,‘镇世决’在局部作用上,的确不能达到‘统域’那么变态的程度,但单是改变未来这一点,也是能够统治一方的灵能了。我虽然一直没深入接触灵力世界,但是一直能够听到关于镇世决的事情,这项灵能沉寂了很多年以后,最近几十年又随着某位灵术师的出生而降临了。你听说没?”

“我只是略有耳闻。”溶魅淡淡道。

而当羽魑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远处飘过两个人影,在湖对面停了下来。

来者正是格温德林和白涟舟,他俩不知逃了多久,才到了这片神秘领域。看见湖边隐隐约约有两个人,一坐一立,正是羽魑和溶魅。

格温德林站在原地,没等她看得仔细,她的族长就已经一个闪身站在她面前了。羽魑好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白涟舟,略带嗔怒的说:“这位是谁?看着面生,不像,不像本国人。你现在马上带他离开这里,蒙住他的眼睛,不要让他记住路线。”

格温德林面露难色地说:“族长,说来话长,借一步说话。”

羽魑向一边侧了侧身子,格温德林马上向前走了几步,轻声趴在羽魑耳边说道:“族长,他叫白涟舟,是我在萨鲁镇找到的人,我把他从莫妮卡手上救了下来,并且……”

“并且什么?”羽魑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

“并且他和熙瑶灵使在一起,人鱼族也开始对萨鲁镇动手了。”格温德林趴在羽魑耳边轻声说道:“有件事情很奇怪,灵使在萨鲁镇万事通旅店的消息没有外传,先前只是传言在萨鲁镇,人鱼族和王室应该不会知晓得如此清楚。莫妮卡已经对他起了杀心,我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到了这里。他身体内有不完整的灵力回路,之前应该是受过伤,现在能发挥出来的灵力寥寥无几。”

羽魑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明白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族长,还有两件事。”格温德林心有余悸,“这第一件事,就是莫妮卡好像,已经死了……我不能确定,没死的话,也是身负重伤,千真万确!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死的,不是我做的,族长,她就在我面前,突然……”

“细节就先不用说了,这整件事情都古怪得很,等我们回去再说。第二件事呢?”羽魑着急着追问,格温德林只好跳过了对莫妮卡死亡的描述,将她与白涟舟极速逃亡到城外的事情一五一十完完整整的说给了羽魑。

“这小子长得倒是阳光俊朗,就是有点呆头呆脑,也不知熙瑶和莫妮卡看上他什么了。”羽魑打量着呆站在一旁的白涟舟。

溶魅走上前来,对羽魑微微一笑:“抱歉羽魑族长,先前一直与你的灵使接触,现在您是灵族族长,我便不再越俎代庖了。”

羽魑收回目光,笑道:“哪里的话,还要多谢溶魅族长提点。”

最一开始令格温德林惊讶的是,白涟舟这样一个看似平凡的少年,身体内居然有着十分强大的灵力回路,只不过现在是残破不堪的,一支完整的脉络都没有。这对于溶魅而言是个极其巨大的挑战,但格温德林知道,白涟舟未来绝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灵术师,甚至会是一个统治一方的族长。

格温德林的灵力接近虚脱,长时间的高速奔跑使她精疲力竭,发白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得救后的释然,她慢慢将白涟舟带到溶魅身边,介绍道:“溶魅族长,他叫白涟舟,之前您要找的占星灵使,我给您带来了。”

“有劳大灵使。”溶魅族长点头示意。

“这位是我的族长羽魑。是不是很漂亮?”格温德林转头向白涟舟介绍,忙用眼睛瞥了瞥溶魅,“那位男族长是占星族族长溶魅,以后就是你的族长了。”

“白涟舟,见过”

话音未落,羽魑的左手上隐隐的纹路跳动起来,从白涟舟的脚下的地面爆射出一簇簇尖锐的冰刺,团团包裹住他,根根直逼要害。白涟舟连身体也不敢动一下,浑身发抖的闭上了眼睛。

是试探,一定是稳住,白涟舟,不要暴露自己。

“你倒是胆子挺大,嘻嘻。”羽魑收回左手,冰刺乖乖的回到了地底下。只回过头来向溶魅点头示意。

溶魅没有马上答话,他打量着浑身脏兮兮的白涟舟,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白涟舟都不敢多看他的脸,只觉得这个男人面容虽好,但冰冷如铁,眼神像两把利剑穿刺着自己的身体。

“溶魅族长,白涟舟是您要找的灵使吗?”格温德林问道。

不知被这样看了多久,只听溶魅缓缓开口道:“差不多吧。凛夜的占卜一般不会出错。”

凛夜?这个名字白涟舟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听溶魅族长这么一讲,肯定就是那个说有灵使诞生的帝星师了。

都怪那个帝星师凛夜,萨鲁镇也不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不过自己也就没有机会钻空子来镇世决了。白涟舟心下想着,对这个凛夜倒是又恨又感激,竟有了种想要见他一面的冲动。

“既然如此,白涟舟就先拜托溶魅族长照顾吧,”格温德林欣喜地说着,“溶魅族长也应该再添一个灵使了,总觉得只有凛夜一个人,你们好生孤单。”

羽魑盈盈地笑起来,向溶魅微微鞠躬,道:“溶魅族长,我和格温德林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先行一步了。日后还需您多多帮助提点,我们圣朗德尔再见吧。”

“好。今日谢谢你,羽魑族长。”溶魅微笑着点点头。

羽魑和格温德林一转身,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神秘湖畔。

神秘湖的潮湿让白涟舟有些不适,喷嚏一个接着一个。他回头看看溶魅,他正坐在一棵巨大古木暴露在地表之外的根系上,粗壮的树根从地面凸起,悬空爬行了一段距离,又重新钻回地面,仿佛一段拱起的桥,足足有两人合抱粗细。

白涟舟在见到溶魅之前,脑补了无数种关于占星族长外貌的幻想。可反反复复,想起的都是欧内斯特,或者是峯胤的面容来。今日一见,他给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或许是维奥莱特帝国的元素是水,这儿的人都长得水灵极了,面前的溶魅身材颀长,面容英俊,虽说比自己高半个头,但“五大三粗”这种词汇,跟他是半点也擦不上边。

正当白涟舟出神的欣赏着男人的美色,突然溶魅开口说道:“该走了。”

他缓缓起身,身上的长袍在空气里以一种缓慢的、如云一般地浮动着,把他衬托得格外神秘,身侧的星点闪动着聚成一团。

白涟舟装出一副呆呆的表情望着溶魅:“我们去哪?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溶魅族长,别呀,您得告诉我,啊嚏!你得告诉我呀……”

“因为你总是打喷嚏。”溶魅似乎答非所问。

白涟舟翻了个白眼:“就这……啊嚏!”

“现在你一心一意跟着我,别走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灵使了。我会教你灵术,带你回到占星族领地去。”溶魅黑着脸,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污,“不管你听没听懂,总而言之,你是我的人了。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我叫溶魅,占星族族长。以后你和我住在首都圣朗德尔,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城。另外,不该管的不要多插嘴,明白了吗?”

白涟舟仍站在原地不动,突然想起之前在图布里克发生的事情来,马上叫住溶魅:“族长,你等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溶魅回过头来,目光清冷。

“额……”白涟舟一时语塞,自己与这占星族长才认识不过半小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问他有关那位老者和镇世决的事情。他搓着自己的衣角,心里呼之欲出的问题就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认不认识一个叫熙瑶的姑娘?长得非常好看,比我矮大半个头,我在萨鲁镇认识的她,遇到格温德林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溶魅仍旧不答片语。

“这个……您别不说话嘛,弄得我很尴尬……”

溶魅道:“我认识她。”

白道:“你认识她?那我以后跟你回圣朗德尔的话,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你叫白涟舟?”溶魅挑眉看了看他。

第一次遇到这样总是答非所问的人,白涟舟有些摸不清他的思路,只好应道:“对,如果溶魅族长能够把我带到圣朗德尔去的话,小的不胜感激!”

“你这么着急去圣朗德尔干什么?”溶魅故意发问,“似乎是在着急找什么东西。”

白涟舟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溶魅族长此话是否暗藏玄机,故意试探自己。他左思右想,为难地说道:“我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圣朗德尔,心想着王都肯定十分繁华有趣,心里有些激动格温德林把我交给了您,这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有些担心,您说对不对?”

以问句答问句,溶魅叹了口气,只好说道:“我们现在,不去圣朗德尔。”

“不去圣朗德尔?为什么不去?”白涟舟惊诧。

“怎么,你很失望?”溶魅冷冰冰的瞥了白涟舟一眼。

白涟舟连忙否认:“没有只是觉得您的行程有些古怪,按道理来说,您找到了灵使,应该尽快回去才是。毕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耽搁几天是不是不太好”

溶魅泰然自若道:“圣朗德尔有没有宝藏,我看你是色欲熏心。”

“当然有”白涟舟反驳他的话脱口而出,但马上闭紧嘴巴,转而说道:“那你准备带我去哪?”

“我们去格林斯特,有些事情。”溶魅缓步向前走,突然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在帝国的南部,那里是我的故乡。”

格林斯特,白涟舟还是很熟悉的,他小时候经常跑到格林斯特郡去玩,那里有很大的教堂和圣母院,是一座很美丽的宗教城市。格林斯特靠近南部图布里克海湾,气候温和湿润,四季如春。白涟舟出神的看着溶魅,也就格林斯特那样的水城,才能够孕育出这样美如软玉的男子。

“看什么?”溶魅见白涟舟一直盯着自己看,却也不说话,面色略带嗔怒。

“啊,没没没什么!”白涟舟方觉尴尬,连忙把视线移开了,“我的故乡离格林斯特很近,小时候我去过那里,那儿很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格林斯特郡应该距离图布里克海湾很近吧?传说那里是不是还住着神秘的人鱼族?”

nbs>“嗯。你说的人鱼族的确存在,而且是这片大陆上非常强大且神秘的一个种族,位列四大种族之中,是维奥莱特帝国不可或缺的强大力量。走吧,我们先去格林斯特,正好,我也想回去看看。”

该死,白涟舟万般后悔刚才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见白涟舟好像一脸懊恼的样子,溶魅没有理会他,手掌向前一挥,半空中突然跳动出一颗金光灿灿的光点,在不远处打开一面硕大的门,他大步向内走去。白涟舟看得人都傻在原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溶魅回头看看迟疑的白涟舟,伸出一只手。

“这什么啊?”

“占星魔法,不用害怕,跟我来。”

白涟舟看着溶魅那张如同美玉雕刻而出的面容,迟疑了片刻,选择相信他,紧紧攥住溶魅的手,跟着他走向前去。

穿过那道门,白涟舟眼前的景象,瞬间就变成了图布里克海湾。

“我们不是去格林斯特吗?你带我来图布里克海湾干什么?”白涟舟一脸茫然的看着溶魅。

溶魅耐下性子来解释道:“图布里克海湾,其实也算是格林斯特的一部分,你所耳闻的那些事情有真有假,不过这里就是人鱼族的居所,不是空穴来风。”

“族长,我有问题。”

“问。”

白涟舟一步迈到溶魅面前,微微仰头看着这个高挑的男人,正色道:“溶魅族长,我之前来过这里。”

溶魅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

白涟舟像是笃定了决心,郑重其事地说道:“族长,有些事情说来话长,我之前的遭遇过于离奇,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上次我在这儿遇到了一位老先生,他引导我到圣朗德尔去,于是我根据他的提示,先到了萨鲁镇,遇到了熙瑶、莫妮卡,然后格温德林把我带到了你的面前,所以我……”

溶魅的内心有些激动,但仍旧不动声色道:“然后?”

白涟舟到了话头上又卡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那老先生说,是‘镇世决’的拥有者让他等我出现的,现在您是我遇到的最厉害的占星师了,我就是想知道……您到底是不是‘镇世决’的拥有者啊?”

他把话说完,看着溶魅波澜不惊的脸,开始陷入二度的后悔。这样的问题,只有傻子才会回答“是”,问了也等于白问!

溶魅看着白涟舟那纠结的小表情,语气平缓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老先生。”

似乎是得到了心目中的答案,白涟舟一点都没觉得失望,反而是松了口气。他深知自己没有天赐的好运气,能这么快找到镇世决的拥有者;庆幸却是,好在不是溶魅族长,亦或者他的答案是“否”,若要让此时的自己出卖教灵术的师父,把情报转头汇报给欧内斯特和葵黛尔那边,于心不忍。

“对了,奉劝你一句,”溶魅凑近了盯着白涟舟的眼睛,目光深邃且坚定,“无论是谁告诉你有关‘镇世决’的消息,或者是你用你那三脚猫功夫占卜出来的星象。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再提,谨言慎行,别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好…族长,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就放宽心吧,我又不傻!只要你不把我卖了,我肯定不帮别人数钱。”

“我看你钱也数不清楚。”

真是个不擅长做间谍的小鬼。溶魅心里暗暗叹道。

白涟舟吐吐舌头,指了指遥远海岸周围烟雾缭绕的地方:“我可以去前面看看嘛?”

溶魅欲言又止,只淡淡开口道:“去吧,小心点。”

白涟舟得了准许,向前飞奔而去,身形窜动两下便消失在了一片雾色之中,消失在溶魅的视野之中。反倒是溶魅淡定的出奇,似乎从来不担心白涟舟的生死一般,仍旧静默的站在原地。

白涟舟心下着实有些紧张,他满以为溶魅会缓步跟上来,结果一点动静都没听见,不由得让他有些慌了神,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就止住了脚步,他慢下来的步伐再次加快了。穿过一段厚重的白色水雾之后,映入他眼帘的仍旧是具有图布里克海湾特色的街道,但街边的建筑却与上次来时完全不同,长椅消失不见,反复见过几次的街道变了模样,气氛逐渐诡异起来。

“这什么鬼地方?”他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道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鎏金的车顶在阴沉的天气下失去了光泽。白涟舟马上噤声,仔细的观察着——那马车周围站着七个通体漆黑的侍从,动作步履完全一致,鬼魅一般围绕在四周。

白涟舟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一阵风平地而起,吹动着那几个黑衣侍从的衣角飞扬了起来。马车正前方的挡风帷帐突然飘了起来,白涟舟恍惚之间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人,差一点失声尖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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