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南宫音自己说着都觉抱歉,燕钧与陆星阑却并不意外,陆星阑薄唇一撇:“无知的女人。”
燕钧则叹了口气:“那日见她发疯的模样,瞧着确实是叫人只想敬而远之。”
南宫音忽然觉得,这二人并非是信任自己,而是他们打心里对女人有一种轻视,认为她们虚荣、肤浅,所以很自然便接受了她漏洞百出的理由。
于是她不由自主地问道:“我跟斐斐姑娘比……”
话没说完,已被陆星阑皱眉打断:“你跟谁比不好,跟一个倡伎比?她怎配与你相提并论?”
燕钧则是哭笑不得:“阿音,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没,没什么,是我太容易胡思乱想,你们别放在心上。”
南宫音勉强露出个笑容,强打起精神听着二人说话,时不时给予回应,实则心神早飞到了天外,她一点都不感到骄傲,她想起那个喊着爹别卖我的姑娘,想起她在这不夜城中看到的无数个苦苦挣扎的女人,她们面上带笑,有些人已麻木到不知何为苦难。
她受到如此之大的触动,邹羿却永远只看得到倡伎们美还是不美。
南宫音想起自己对女萝说的话,她赞美倡伎腰肢纤细双腿修长,身段美妙到连她这个女人都要心动,现在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侮辱?她认为倡伎们除了“美”没有别的价值,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评价一个男人“美”或是“不美”。
燕钧素有年轻一辈领袖者的风范,心怀大义,正直勇敢——这样的人,也没有对不夜城中的倡伎们感到怜悯,他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却对这不夜城的惨状视而不见,只看见这表面的繁华与昌盛。
因为世人早已默认,苦难是女人的伴生词。
修者慧济天下,侠客除暴安良,佛家普度众生,王侯将相仁泽万民,但,“天下”没有女人,“安良”不算女人,“众生”不包括女人,“万民”也将女人排斥在外。
他们济的,安的,度的,泽的,只有男人。
南宫音越想越感到痛苦,这份痛苦甚至已超过弟弟命牌破裂给她带来的打击,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很不舒服,我先回房休息了,有事你们叫我一声。”
说着也不等另外两人答话,起身便走。
燕钧担忧:“自打来了这不夜城,阿音情绪很不对。”
“她与阿阳手足情深,如此伤心也是在所难免。”
燕钧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阿音再厉害,毕竟也是个女人,你我便多担待些,让她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