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一遍又一遍的读着钟会信中的檄文。
这不是钟会第一次来信。
双方来来回回已经多次。
每次信中,钟会都对蒋舒如故友一般敬重,称其为贤弟,推心置腹,却绝口不提劝降之事。
不过越是不提,蒋舒就越想提。
投降也要看怎么投,投什么人,钟会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祭拜孔明墓后,钟会在蜀人心中的地位就拔高了不少。
这封檄文文采飞扬,加上钟会本人的身份,就变得异常有说服力。
文钦、唐咨等人反复无常,司马昭照样接纳他们,封为将军,拜为关内侯。
蒋舒跟随姜维征战十几年,若论军功,至少是个杂号将军,而现在不过一副将。
连曾经的武兴督也在朝中的权力倾轧下被免去。
这对一员流血流汗的猛将来说,无异于莫大的讽刺。
曾经的热血早已寒凉。
“钟会怎么说?”蒋舒的声音冷的就像寒风的雪籽。
“钟会说只要将军献城,可拔为扶风太守,奋威将军,统领旧部,赐爵关内侯,食邑一千两百户,钱三千万!”亲将王介道。
蒋舒长长吸了一口气,要什么有什么,钟会给的太多了。
若是在蜀国,即便他奋战一生,也拿不到这么多东西。
寒风与雪籽从鼻孔中进入肺里,蒋舒全身一振,“大汉已经没救了。”
然后又面向西北,磕了三个响头,“大将军,非是某无情无义,而是大汉先对某无情无义!”
从站起来时,便不再是汉将了。
阳安关主将是傅佥,城中到处都是他的人,所以蒋舒能做的很少。
“魏贼围困数月,今已疲惫,愿领一军突袭敌寨,扬我军威。”蒋舒冲傅佥拱手道。
“受命保城,惟全为功,今违命出战,若丧师负国,死无益矣。”傅佥自然反对。
形势一片大好,没有必要出城突击。
“子以保城获全为功,我以出战克敌为功,请各行其志。”
两人同在姜维帐下共事多年,此刻的傅佥也只是认为蒋舒想立功而已,看其神态,已不可再劝。
若动用军令,则伤了两人和气,于守城也是大为不利。
更何况蒋舒麾下也有自己的部曲。
“也罢,魏军师老兵疲,你出战也可,若有不利,可速速退回。”傅佥不疑有他。
“多谢。”五千蜀军在夜色中悄悄出城。
傅佥在城墙上静静看着,士卒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只有寒风不停呼啸。
约莫一个时辰后,东北方向喊杀声震天,火光阵阵,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
仅仅半个时辰后,蒋舒领着溃兵退回,“敌有备,突袭不利。”
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