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欢将念珠褪下,放在李暅手心中,手借机收回来:“殿下仔细想想,陛下是因为谁的一句话生气的?”
李暅握住念珠,转过几颗,仰头道:“你是说,阿娘恼的不是这句话,是张柬之…这个人?”
韦欢垂下眼皮,取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殿下想想,张柬之近日可曾做过什么事,可能惹恼陛下?”
李暅不自在地道:“能有什么事?”被韦欢盯着一看,便有些心虚:“若一定要说的话,莫不是…他与姚元崇请复西京为都城?”
韦欢适时地作出讶异的表情:“他们上了这样的疏?”凝神看李暅,又道:“殿下…没参与这事罢?”
李暅益不自在了:“不曾参与,但他们上疏之先,倒是与我说过一声——张卿、姚卿都是心系国家之人,我也不好太冷了忠臣们的心。”
韦欢蓦地冷笑一声:“原来这样的沽名钓誉、贪功险进之辈,竟被殿下目为忠臣!”
李暅不悦地看韦欢:“你说张、姚二臣是沽名钓誉,有何凭据?”
韦欢冷笑道:“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又已立为太子,陛下出行,还以殿下为监国,若说陛下之意不在殿下,谁肯相信?”
李暅道:“话是如此说,可一日不尘埃落定…我总是不安心。”
韦欢淡淡道:“殿下不安心,就更该恪守孝道,专心侍奉圣上,而不是如眼下这般,步步紧逼,惹陛下不快。若陛下真动了雷霆之怒,将对殿下有利的情势反变成不利局面,这两人就是千古罪人。何况…”停了一停,看李暅已全神在看自己,方又道:“妾说句不敬的话,殿下倒是曾尘埃落定过,可后来又如何呢?”
李暅悚然一惊,原地立起,又坐下去,喃喃道:“可阿娘除了我,还可立谁?”
韦欢不答,看李暅面色更凝重下去,便低下头去,轻轻诵起经文,李暅听见她念经,便皱了眉,慢慢起了神,踱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