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不至于太薄待他罢?另一个历史中,武后将被废的皇帝怎样处置了来着?似乎是…流放?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大事。
李睿若是被废,不是被幽禁,便是被流放,而韦欢作为他的正妻,若是流放,一定是要跟随的。
如今这年月的流放,绝非文明社会里的旅游可比。不说乘驴骑马、一去数百上千里的路途劳累,也不说除了京城之外,各地的物资匮乏、缺医少药,些许小病,便可轻易要人性命,只说边地闭塞、消息不通,京中一旦有了万一,阴谋之人只要伪造一封诏书,或是派几个刺客死士,便可轻易让李睿和韦欢死在当地,这样的风险,就算母亲能承受,我也决计承受不来。
李睿是母亲血嗣,他的安危尚有许多人关心,还有许多人为了保护他而殒身不恤,韦欢却只是李睿的附庸,或死或活,根本无人在意。没有人愿意保护她,除了我。
而我所能护住的地方,就只有京中而已。
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她留在京中,留在我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一个错眼,把安仁坊和兴道坊看混了,变成了安道坊…已改
第168章修好
驸马郑博搬回家的第三日,太子妃韦氏传令命我进宫。
封皇后的吉日定在七月,未册封之前,她还暂住在东宫内,以太子妃的身份代摄皇后事。父亲的后宫本就清静得很,如今大部分嫔妃又被送出了宫,李睿一向虽是风流,内院里认真娶纳、有名有分却只韦欢一个,因此内廷中风平浪静、毫无波澜。至于外命妇那里觐见、封赏、谢恩等事虽繁,可母亲虽做了皇太后,却有意无意的还将皇后的职权攥在手中,不许旁人干预,故此新皇登基,韦欢这太子妃却反倒比从前还更闲散了,每日最大的职司,不过是在母亲身前侍奉,叫我进宫,也不拿捏太子妃的架子,直接便唤我去了母亲那里。
我已有近十日不曾见过母亲,因此紫宸殿的宫人见了我都极是亲热,连平日不司传唤的都一层一层向内扬声道:“长乐公主来了。”竟不让我等候,十数人直直将我拥进去,入内未及拜见便已被母亲叫起,母亲将我打量一眼,微笑颔一颔首,带着些嗔怪地道:“出了宫就这么快活?将你阿娘都忘了?这么几日,连一封书信都没有,若不是你阿嫂叫你,只怕我想见你都见不到。”
我其实前一日便曾递牒请见太子妃,韦欢却推脱着不肯见我——自那日她从绫绮殿走了以后,我们之间的往来便流于表面:她会在守灵时派人来看顾我,会在我身体不适时叫我的侍儿到跟前察问详情,会在我迁居时遣人道贺、赐下丰厚的赏赐和勉慰的话语,我则按礼节在外命妇的班中朝觐她,按规矩递表谢恩,或是按惯例遣人问未来皇后的起居。我们两个从未在私下里见过面,就算在母亲那里遇见,也不过点个头,干巴巴地说两句官面话。
我知道她恨我,不止是因那日屏风后我的鲁莽举止,亦是因为我们两个自出生便有的身份鸿沟。我自出生以来所受的宠爱,的确足以让许多相干或不相干的人痛恨,而母亲的强势则更滋生了这股痛恨。
我的大多数女性亲戚都和我交情平平,而且这交情在今年父母为我举办盛大婚礼、赐宅兴道坊,李睿为我频增封户、累赐厚赏时就更淡了。如今连从前还有话说的清河、新安两个姑姑见了我,都要忍不住揶揄打趣几句,更别说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