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行下去后,便是一石千浪。仅是把土地还给南燕人一项,就掀起了巨大波折。
北渝人霸占南燕的土地时间已久,早已把这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甫一听说要把所有的农田重新分配,登时大为不满,都聚敛起来围在衙门前,向穆崇玉讨要说法。
穆崇玉并不为所动。如今他只是拿回了这些本就不属于北渝人的土地,可曾经北渝人拿走的,却是他们的身家性命、骨肉至亲。
北渝人要说法,他却给他们竖了纪法。但有聚众闹事者,就地抓捕,押入大牢。
有这等立威在前,后面再推行其它政令,虽有不服的,却也不敢弄出什么大的声势了。
直到三个月之后,豫州已经改天换地,面貌一新,再不见之前南燕为奴,北渝为主的荒唐景象了。
正也因为此,豫州的名声突然在这天下的南燕人中间鹊起了。
这已经是第四拨前来探信的死士了。他们白日里伪装成难民,混在前来投奔的南燕百姓中,偷入城门,待打探好形势之后,晚上便伺机而动,直入豫州牧的府衙,刀剑相逼。
然后便是咣当一声,刀剑应声而落,掉在坚硬的青石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
来人看着面前面色沉静如水的人,惊得半个字都说不出,连连后退几步,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仿佛秋夜里的一声蝉啼,一鸣惊人,却又寂寂而灭。
穆崇玉起身拾起地上的剑,他轻轻走过去,把烛火拨弄得更亮了些。莹莹火光映照着来人黝黑的面庞,映照出满满一脸的惊慌、惊讶和不可置信。
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穆崇玉如今已经心知肚明。
此前豫州在他的把持下颁布新政,善待南燕百姓,吸引了天下许许多多的南燕人前来投奔谋生,人口渐丰,世情渐为太平,如此树大招风,自然会把一些关键的人吸引过来——那些曾经供事于南燕朝廷,国破兵败之后一直有志于复燕的志士,正想尽办法收集一切人脉和资源,只为了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
能颁布出新政并执行下去,与以往地方官做派迥异的豫州牧穆崇玉自是很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只是却没想到,这豫州牧不是别人,竟是当初的旧燕之主!
来人共有五位,此时被沈青一一制服,跪在地上,均是一脸茫然,唯有领头那人满脸的讶然震惊之色。
这人是当初南燕皇宫的一名詹事,掌帝王内务,是识得穆崇玉的。穆崇玉也认出了他。他微微扬眉,展开一抹温厚慨叹的笑,低声叹道:“施大人,别来无恙。”
施旭浑身一震,跪在原地,叩头连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带领几名身手好的手下,夜探豫州牧府衙,本是为了以武力相逼这州牧大人助他们一臂之力,入京行刺,谁能想到这州牧大人竟然就是他们生死未卜的陛下!
他在惊过之后便是狂喜,种种情绪涌到心头便忍不住声泪俱下。他扑通一下又重重地叩了一下头,然后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拉住了身前穆崇玉的手臂。
“陛下!有陛下在,北上行刺有望,南燕复国有望啊!”
一句话,道出了他来此的目的。
沈青在一旁听着,听到这句话,也顿时眼睛一亮,悄然转了视线,目光灼热地盯着穆崇玉。
没错,他与这些人是一样的想法:入京行刺,依照如今薛景泓对穆崇玉的信赖,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