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轿突然急停,车身剧烈震荡毫无征兆地向着一边倾塌而去,宛若受到异物重击要散架了般。
李月回再也坐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直往旁侧撞去。清荷帮忙去拉却连同她一起跌撞到板壁上,两人蜷缩着挨靠着角落疼得直抽凉气。
“此为公主轿辇,何人敢生事端!”也钛驭马回身,有恃无恐地冲着来人怒喝道。
“来都来了,何必着急着走。”司马厝端坐马上,身形挺拔如剑,眉眼含霜,他周身的威压迫使这四周的空气陡然变冷。
华轿舆板塌陷之处,一杆银枪直插而入将之牢牢钉死丝毫动弹不得,枪身寒芒迸射似能目空一切。
司马厝丝毫没有要将手中的冷肃银辉枪从轿板中拔出的意思,凉凉瞥向羌戎使团,意味不明道:“来我府上坐坐如何?”
也钛目光滞了半晌,充满了忌惮之色。
多年来,大乾与羌戎接壤之处纷争迭起,而朔北司马氏却在朔漠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逼得他们望而却步。
那是羌军的宿敌,是他们开疆拓土的障碍。
马车内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四分五裂。李月回却不知为何心中出奇的安定,用手扶了扶旁边坐稳了些,轻声开口:“清荷,去看看外边发生了何事。”
“是,公主。”清荷小心翼翼地攀着轿檐,掀起帘幔的一角向外观望。
“不劳长宁侯费心款待。”也钛挑衅地说,强撑着气势与司马厝对峙,“贵国天子盛情难却,我等已是满载而归。”
盗贼抢得盆满钵满,已到了城门口即将扬长而去,却偏偏在此刻卡在了城门中央。
司马厝冷笑了声,恨得要吐血。
就说那死狐狸怎就乐意陪他耍刀遛圈,原是存了拖延之心,他一不留神就又被摆了一道。
“公主……”
清荷大致明了事情经过,回头刚想说话,却见李月回已然靠到了她背后,与她一样目不转睛地望着外边。
来人越过也钛渐渐靠近轿辇,声音低沉而有力。
“臣司马厝,恭迎荣昌公主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1〕改自《八月十五日夜湓亭望月》
原句“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园。”
(本章完)
第15章是非间保不准会被别有用心地利用
“哐当"一声,御书房的桌案被重重地一拍,其上堆着的奏折散得七零八落。
旁边伺候的宫婢被吓得心里一咯噔,赶紧跪在了地上,也不敢看元璟帝那风雨欲来的脸色。
龙涎香缓缓升腾却不成风骨气候,遇风即散,受惊即晃。唯有一人面不改色,墨色锦衣勾勒出他的挺拔身形,若岩崖松柏傲骨嶙峋。
“望陛下收回成命。”司马厝声音淡淡却透着坚定。
众所周知,元璟帝后宫妃嫔众多却子嗣单薄,早夭的不计其数。仅一位荣昌公主如花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为国都明珠。
若这般下嫁羌戎,丢的便是整个大乾的脸面。
李延瞻稍稍喘了口气,含怒指责道:“你当朕乐意吗?羌戎使臣都追到朕眼皮子底下冲着穆恪的死要债来了,若不是你下手没个轻重,朕又何至于这般狼狈!本已定共和协议,安好同荣指日可待,你倒好,先是抗旨开战,这回又先拦后奏。旁人还都当是朕出尔反尔……”
“陛下,羌戎通史也钛求见。”门外小太监的通报打断了李延瞻的破口大骂。
从窗进了些许的凉意,散了滞成团状的熏烟。
粉饰的那层窗户纸破了洞,雹冰敲打其上。
“卑使也钛,拜见乾皇,参见长宁侯。”也钛与他目光交锋片刻,便若无其事地迈步跨进,微微躬身却始终目视前方。一双吊垂眼略显浮肿,眸中却满是精明。
“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薛醒神神叨叨,拿着根手指出来比划了几下。
书房门开,司马厝冷漠地抬眸,对上了双似笑非笑的眼。
“城门得遇长宁侯实乃荣幸,卑使有眼不识泰山,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李延瞻见司马厝不回话便忙开口道,语气是小心又谨慎,生怕又把人得罪了冲他狮子大开口。
“诶我说,你这……”
野心露出了池面。
薛醒趴着桌直流口水,半梦半醒之间双眼朦胧,只觉得眼前的司马厝由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了多个。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眉眼之上始终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哦?却不知……”也钛话锋一转,“长宁候意下如何?”
——
司马厝缓缓抬眼,话音出口不带有一丝温度,“痴心妄想,你们也配?”
“那个啥,温元青。”薛醒说,“我让人把他给蒙着头揍了一顿,揍得破了相,出不了门更见不得人。”
也钛危险地眯起了眼,忽而哈哈一笑,“若不愿公主下嫁也未尝不可,自可用其他办法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