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弓平的这个问题，石头感觉很奇怪。此时的贫困就像是一条大狼狗在后边死死地追着自己，自己慌忙逃命还不及，一边站着一个悠闲的人问自己说，
“你是喜欢这树玉兰呢还是喜欢蔷薇？”
等大狼狗消停了再问不好吗？
石头没有吭声。
弓平沉默了一会。过了一阵子他又问道，
“还是考虑一下吧，总得有个大概的方向，然后路才不会岔。”
石头很不喜欢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问法，她反问道，
“如果我中途遇到什么不可抗力挣不来学费被迫退学了，提前做这些个没有意义的春秋大梦干什么？到时候做梦比不做梦痛苦。我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弓平一听石头这话，眼睛笑得跟出了正月的豌豆角一样，
“钱的事好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以跟林金开口，跟我开口，甚至跟霍师兄他们开口借。”
“你如果因为学习的原因跟我们借，我们不收利息的，也不会催债。我们见识过你为了学习拼命的样子，是相信你的信用的。”
“不要因为此事害怕负债。你上了这么久的学，应该清楚我们学校你们专业的毕业生一般每月的收入是多少。如果你半途而废回老家后每年的收入又是多少。”
“大学毕业后再不济生活是不愁的。你说是不是？”
弓平说得没错，石头心里有点暖暖的。
记得高中时，有同学挠她心窝子说，
“你可知道大学的学费是多少？你家五年不吃不喝都挣不来一年的学费。你考上了又能怎么样？”
石头也曾迷茫过，彷徨不安过，虽然咬着牙硬起心肠厚着脸皮上了s大，但一进校时她还是极不安，还是因为钱的原因。
古人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石头不是汉子，她为一大堆钱犯了难。
到后来她才发现，事情并没有当初的高中同学所说的那般难，倒有点像小学语文课本里的《小马过河》一样，只有切身实实在在地体会了才最真实。
先是遇到了霍师兄和林金，然后就是怡，再然后就是家教中心，她感觉自己是幸运并幸福着的人。虽然对未来还有那么些不自信，但是她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要有用得多。
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甚至是不敢想得太满，这就是她对弓平问题的答案。
以前遇到开空头支票的人太多了，她也不确定弓平的这话属不属于空头支票的范畴，但是让人听到了也觉得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虽然可能只是精神层面的。
不知道对于其他同学上大学意味着什么，对于她来说，真的就像是周末的大家讲座上说的斩断了“代际贫困”，对她还有她那还不知道在哪的子孙，都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