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晚早点回来
这场难得的长时间失眠也并没有扫去严绥安心头的积郁,只因他在熟睡中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就连醒来也是因为梦见了令他痛苦的事情。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后背也隐隐因为汗而泛着点凉意。他捂着脑袋,慢慢坐起来,让自己的意识逐渐回到现实生活中来。随后他便发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在原来的位置上,脚上空荡荡的,被脱去的鞋子被人摆放在身侧,身上还盖着一件黑色外套。他犹豫地托起外套,在那上面闻到熟稔的味道时,心不由地一颤。一下子,他也就知道是谁为他做的这一切。这个认知让他一瞬间觉得这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萧时辰的味道,这个味道将他层层包裹,莫名给他了极大的安全感,无形中扫走了噩梦带给他的不适。他拽着身上的这件外套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萧时辰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回来。严绥安默默蜷起了自己的身子,想着对方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于是把脸放进了萧时辰的外套里,当再一次闻到属于对方身上的那股味道时,他感觉他胸膛里的那颗心脏都快遏制不住跳出来了。他就像一只狗刚出生的雏鸟,这件外套仿佛是他身边唯一的热源,恨不得整个人都塞进去,才能让他短暂地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寒冷。萧时辰。严绥安在心底默默唤着他的名字。他现在不敢喊出口的名字,却在梦里,心里反复念着,以及那句再见时从未脱出口的话。我很想你。良久,他才从外套里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它。他要怎么把这件外套还回去呢。如果他不主动还,萧时辰会主动问他要吗。严绥安又犯起了纠结,但片刻他就被手边茶几上的终端给吸引了目光。他的终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设置成了静音,但由于一直有通话显示,所以提示灯始终一闪一闪着。无奈之下,严绥安只能伸手拿过来 ,也没看是谁打来的消息,就先点开了接通。“你在哪呢。”蒋觅着急声音立马从电话另一端跳出来。严绥安本能觉得发生了什么时候,立马穿上了地上的鞋子回他在医院。“你又受伤了?”“没有。”严绥安顿了顿,还是没把来见郑轶的事情说出去。不过蒋觅也没关心他为什么会在医院,只是让他快点来一趟中央塔,出事情了。严绥安蹬上鞋子的瞬间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下上班时间了,立马慌乱了起来,但转念又一看终端上的日期,显示的是休息日。“为什么,我今天不上班。”他可不愿意当累死累活,得不到一点好处的打工人。况且他现在算身居两职,现在一边帮着余子晖当免费助力,回头还要去就职教官。难得的休息日,他才不工作。“啧。”另一头的蒋觅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是要你上班。”“北方塔的人来了!因为胡文林的事情,他们现在要找萧时辰讨说法。”“他们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你哥和郑轶都在,还有萧时辰。”“喂?喂?严绥安?你在听没?”蒋觅当然得不到严绥安的回应,早在他说北方塔这三个字的时候对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终端都忘记拿了,夺门飞速下楼,直奔停车场。自然而然也没看见余子晖给他的消息:别来以及一条没有备注的消息等我回来。诸事不宜,事事不顺。余子晖感觉自己回头一定要去买个关二爷放在家里面,之前他就跟严绥安提过一嘴,对方劝他说封建迷信不可取。于是现在他坐在中央塔五楼的会客厅里,面对着几张他在北方塔就看腻的脸直想快点逃,但又心里想着怎么勒索对方一笔,毕竟是胡文林先欺负的他家严绥安。对方来得是胡文林的母亲,身边还带着两个b级哨兵,踩着往日八点钟的上班时间就直接从中央塔的大门里进来,直接点名要见萧时辰,说要找他。恰巧余子晖在自己办公室通了个宵,听到消息后先联系了郑轶,让他来中央塔。但实际上在对方抵达的时候,郑轶就已经接受到了消息,率先报告给了上级,表明自己会稳妥处理这件事情,不用他们再费心了。随后也顺便联系了一下当事人。萧时辰在知道自己被找家长后,久违地有一种回到了自己还是训练营学员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三天两头的捣蛋,郑轶也没少被当时的教官找过,而且当时的教官都算是郑轶的后辈,被后辈说教更丢脸。不过后面,也不知道郑轶动用了什么手段,那些教官再也没抓过他,反倒是那些教官三天两头的被请去喝茶,回来写报告。据说是因为郑轶跟上面说当下不仅需要加强学员的思想工作,作为教官也应该领头学习,增强思想教育和文化教育,两头抓才能得到持续性地发展。“怎么办阿严,我们早恋被找家长了。”萧时辰回了个知道后,又冲着熟睡中的人轻声开玩笑。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亲了他一下,然后替他盖好外套。终端的静音模式自然也是他开的,他不想让这些琐事打扰到严绥安,他自己就能处理得好。因为他还挺好奇,对方想怎么找他要说法。萧时辰没任何耽误地来到了会客厅,一边坐着胡文林的母亲,另一边坐着余子晖,他哥郑轶倒是站在旁边。见着他来,胡文林的母亲当场没好气地冲他冷哼一声,然后翻了一个白眼。郑轶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示意萧时辰站他身边来。调皮孩子也没给他为难,老老实实地往他身边一站。其实在一开始,郑轶是坐着的那个,余子晖倒是站在他旁边的人。他的想法很简单,先安抚对方的情绪,然后就事论事分析一下,在分析的时候给对方下套,让对方意识到在他们这边讨不到什么便宜后就可以请走了。毕竟人证物证都在,虽然当时是萧时辰没有控制好下手轻重,将胡文林揍得个半死,听说现在还带着呼吸机躺床上,但没办法是胡文林先挑衅严绥安在先。如果真论起个是非,他完全有倒打一耙,反控诉胡文林无视新条律新制度,当众持刀行凶,直接给判监狱里一轮游。最初成果确实还不错,胡文林的母亲虽然嗓门大了点,颠来倒去就抓着胡文林生死不明这几个字不放,要让萧时辰以死谢罪。“我儿子被你们打成那个样子,面部损伤不说,整个人现在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还好意思坐在这里!”胡文林的母亲说一下,拍一下放在面前的桌子。站在一边的余子晖倒是有点担心这个桌子坏了会不会报销。“林女士,我已经完全了解了您儿子的现状,但是您儿子起先先冒犯了我们中心塔的向导,并恶意伤害他,是您儿子的错误优先。”“如果不是萧时辰的出现制止了您儿子的行为,我们中心塔将有一位向导也会躺在床上,生死不明。”郑轶面带微笑,特意把后四个字加重语气 ,一字一顿地说出来。这一番话反倒换来了对方的一句冷笑。林女士双手抱怀,眼里尽是不屑,脱出口的话也是嘲讽:“你指严绥安?”“他又算什么,我们北方塔不要的废物你们也要收,真是可怜。”“没身份没背景的家伙,我们当时北方塔收留他本就是大恩大德,他还反过来咬我们一口。”“真是养了只白眼狼。”郑轶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弧度的嘴角立刻沉了下来,刚要反驳回去,就感觉自己的后衣领被人给拽住,然后直接一股蛮力把他从位置上提起来拽到了一边去。等他回神,他已经和余子晖交换了位置。他刚想按住余子晖的手让他别乱来,对方就已经二郎腿翘了起来,也跟着对面人一样双手抱怀。“林女士是吧。”“我来跟您聊聊。”萧时辰本以为余子晖坐阵会有一场好戏看,或者说已经做好了两方激情开骂的准备。但没想到两方说得有来有往的,句句不带脏字,但字字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针。阴阳怪气+茶言茶语,直接一个双buff叠满,只见对面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甚至还被讽刺了一波瘦脸针打过头了,让萧时辰差点没当场笑出来,只能掐着大腿肉憋笑。然后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停在门口,他来的时候就碰到蒋觅快步下楼,只希望对方不是要去找严绥安,也希望哪怕严绥安知道了,在看到他发的那条消息后也别来,等他处理好回去就好了。其实他上来的时候就做好了道歉的思想工作,反正他活到现在道过的歉少说也快有千次了,实在不行让胡文林打回来也行,但他可能会忍不住还手,到时候再进行个二次损伤就不赖他了。离开阿严的第一万零八百零八秒,想他。好巧不巧,在他思念着的时候,严绥安已经抵达了“战场”。一眼就看见了在正门口偷偷张望的蒋觅,对方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他,立马拉着他从后面的门上去。“有人看热闹呢,从后面走。”严绥安想说看就看呗,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他真的不想爬楼梯。“来得是他父亲还是母亲。”严绥安拽住蒋觅,认真问他。胡文林并不是家中最大,顶上还有一个大哥,不过他大哥并不是和他是亲兄弟。胡文林的母亲也是他父亲的第二任妻子,第一任妻子病逝许久之后才另娶的,娶得原因也是因为当时胡文林父亲的经济情况出现了问题,需要帮助。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胡文林有着母亲的宠爱养成了唯我独尊,无法无天的性子。蒋觅也停在脚步,回身应他:“是他母亲。”严绥安点点头,如果是他父亲来,那可能就真的有点难处理了。“现在谈到哪一步了。”蒋觅面露难色,有些支支吾吾地回他:“其实早就已经谈了条件,说给萧时辰两条路。”“一条是开除萧时辰的塔内编制,任何塔不得纳他。”“她做梦。”严绥安冷哼一声。就凭萧时辰身上的分化等级,哪个塔会愿意舍弃他。但如果胡文林的母亲借此闹到上面去,可就有点麻烦了,回头他和萧时辰免不了要去上头走一圈。他还真能相信对方干得出来这件事,毕竟曾经就发生过,当时余子晖差点没跟上级当场打起来,这件事情之后还赔了一会议桌子。严绥安随后问他:“那第二条呢。”蒋觅咬着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反应直接让严绥安心头一颤,抓住他的手腕,又问了一遍第二条是什么。蒋觅心一横,全都说了:“她让萧时辰对胡文林负责。”“什么意思。”严绥安一下子没转过来。“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她说萧时辰把他儿子打毁容了,以后没有哨兵会要他了,让萧时辰跟他儿子回北方塔去。”蒋觅本以为严绥安会直接冲上去,甚至都做好了拦他的准备,结果对方动都没动,还陷入了沉思。果然,严绥安想,据他了解胡文林的父亲是个极其看重脸面的人,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家里人在这种场合大吵大闹,而且他对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几乎是完全不关心。萧时辰现在虽然人在中心塔,但本质上还是南方塔的首席哨兵,身居高位,样貌绝佳,的确很容易就被人盯上。呵,胡文林,你被你自己的父亲当成交易品了。蒋觅眼见着严绥安发生一声冷哼,自己莫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注意到严绥安手里拿东西。“你手里这衣服谁的,我怎么没见过。”严绥安宛如大梦初醒,眼里一亮,拿着这件衣服就穿上,穿到一半就觉得不对脱了下来。“来,蒋哥,帮我个忙。”“咣当—”,剧烈的开门声让外面假装办公实则在偷听的人们都浑身一抖。只见满身戾气的南方塔首席哨兵从里头走出来,身后跟着的就是余子晖和郑轶,再之后就是胡文林的母亲。“萧时辰,你到我林家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胡文林的母亲也被气得不行,脚底一双高跟鞋踩得人耳朵疼。萧时辰回身露出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那真是抱歉。”“我命薄,无福享受。”“你!”胡文林母亲正要快步上前的时候,就瞧见一个人顺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她前面的两个哨兵一个向导看到来者也都是一愣,等到人走到他们跟前,余子晖差点就要当场发疯,跳起来了。从未出现过的震惊显现在萧时辰的脸上,他眼睁睁地看着严绥安原本扣死的衬衫领子打开,脖子附近露出一些不知名的粉色印记,头发也有一点凌乱,原本把手腕遮得严严实实的袖子也被撂了起来,让人一眼可见双只手腕上的环形痕迹。萧时辰直接在心里骂了一句娘。严绥安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众人对自己炙热的视线,坦荡地将手中的衣服塞进萧时辰怀里,带着一点暧昧的口吻:“你的衣服落在我床上了。”萧时辰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卧槽。但最刺激的原不止眼前的这一幕。“哦还有。”下一秒,严绥安整个人就贴上了他,一只手径直伸进他右裤子口袋里。当场所有人都呼吸一滞,除了胡文林的母亲和余子晖两个人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然后,就见一张房卡出现在了严绥安的手里。“我房卡忘记带了,借一下你的。”说完,还伸手拽住萧时辰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然后在脸颊处落下轻轻一吻。松开后,又说了一句,今晚记得早点回家后,就潇洒地离开了。草他妈的……“喂!余子晖!”“林女士!”作者有话说:如果喜欢的话请多多留言收藏吧~~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