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乞丐已经冷静下来,朱雄英随意在街边找了个摊位坐下,耿炳文与耿瓛也跟着落座,但是乞丐却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见状朱雄英再次开口:“老兄啊,你不上前,如何将事情的原委讲与我们听啊?”
乞丐再次躬身:“回公子,小人面有瑕疵,粗鄙不堪,不敢与诸位大人同桌,怕影响诸位的食欲。”
朱雄英轻声打趣道:“长相都是父母给的,人与人之间固然不同,却也不应分个三六九等啊,过来坐吧,都是爽快人,何必扭捏呢?”
乞丐还有些犹豫,但是耿瓛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就将他拽了过来,按在椅子上,喝道:“你就坐在这,有什么话,就大胆说!”
乞丐整理了一下思绪,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小人陈家书,原是保定府人士,四岁启蒙,七岁通过院试获得秀才称号,但是自九岁起参加乡试后,却屡屡名落孙山,小人自付有才,绝不相信如此结果,多方打探后才得知,小人的试卷名列第一等,但是考官嫌弃小人丑陋,无法代表北平行省前往京城参加会试,所以这才名落孙山,小人只能年年参加乡试,希望用真心打动考官,但是至今可以七年了,家中积蓄早已败光,如今只能栖身寺庙,靠乞讨过活,幸得一名卖花的小姑娘见小人可怜,每每给小人几个馒头,小人这才得以存活,但是前日,小人亲眼看见几个护院将小姑娘掠进怡红楼,小人想冲上去救人,但是可叹我这身子骨连个护院都打不过,小人去报官,但是官府一听是怡红楼,都不敢接小人的状子,所以小人只能硬闯,但是却越来越狼狈,最后沦落到这般境地,如无公子出手相助,只怕小人现在已经魂归黄泉了。”
听了陈家书的遭遇,耿瓛气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的道:“这些狗砸碎,光天化日下竟然敢强抢民女,官府还不管?殿下,我去把这怡红楼给砸了吧!”
一听到耿瓛称呼年轻的公子为殿下,陈家书脸色巨变,忙起身跪,惶恐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吴王殿下当面,有所冲突,罪该万死!”
朱雄英好奇的看着跪地的陈家书,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吴王?”
陈家书不敢抬头,弱弱的解释道:“如今北平城内,只有三位王爷,晋王,宁王和吴王,传闻吴王殿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就连如今的大明律都是殿下主编,再加上殿下如此年轻,所以贸然猜测。”
朱雄英倒是没想到这落魄的秀才如此急智,联想到他七岁就能通过院试,也是个天才,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当下便道:“你倒是机灵,不过你何曾冲撞过本王啊?”
陈家书语气低沉,但是透露出浓浓的失落:“回殿下,草民相貌丑陋,异于常人,难免会让殿下心生不适。”
“哈哈哈哈。”朱雄英大笑出声,移步到陈家书面前,用命令的语气道:“陈家书,抬起头来!”
陈家书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抬起自己头颅,正好对上了朱雄英鼓励的目光,那是他从没有在别人身上见过的。
“你看本王现在,可在意你的面容?”
陈家书虽然因为长相所以养成了怯弱的性格,但是他能从吴王殿下的身上感受到善意和真诚,那眼神丝毫没有作伪的可能,殿下是真的不嫌弃自己!
联想到这几年受到的白眼和冷落,下意识的痛哭流涕,跪倒在吴王的脚边。
朱雄英能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少年得志,却因为长相屡屡被打压,能坚持到如今已经不容易,还能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不顾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人,他愿意伸手帮一把。
拍了拍陈家书的低伏的后背,朱雄英问道:“愿不愿意随我,去将那卖花的姑娘救出来?”
陈家书闻言欣喜若狂,吴王是什么身份?那比燕王还要贵重,如果吴王殿下愿意帮忙,那谁还敢不放人?!
“殿下,就算要小人付出生命,小人也愿意!”
朱雄英笑了笑,对着赶来的方白镜问道:“知道这家怡红楼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方白镜有些为难的看了一下耿炳文父子。
朱雄英踢了他一脚,淡淡的道:“直接说,做了这种事情,还怕别人知道?”
方白镜只能如实的道:“殿下。下官刚刚查过了,这怡红楼盈利的银两,大部分都……进了燕王府。”
燕王府?这下朱雄英也不淡定了,藩王在自己的领地开青楼?这传出去还要脸不要?怪不得方白镜支支吾吾的,这可是有损天家威严的事情!
听到和燕王有关,陈家书刚刚升起希望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吴王殿下怎么会因为两个草民而得罪自己的四叔呢?
就连耿炳文都有些尴尬,自己身为臣子,听皇子的短处难免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