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是想去江南,她曾说过,江南很适合过日子。
可是他无法答允。京城的杜宅这么大,都锁不住她的心,那么去了江南,他目不能所及,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杜宅几度扩宅,外人都以为他位高权重,宅子也要恢宏巨大,其实只是为了她逛的园子再大些,她撑的小船能再远些,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要补偿她。
大约是元宝烧的香气攫住她所有的注意力,她轻轻捻了一个,慢慢吃着,大约是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她脸上露出数月来第一个笑容。元宝烧烫手,可她丝毫不介意,也不用筷子,就抱着盘子,用手拿着吃。她还很年轻,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他只是担心往后若是被外人看到她不用筷子,怕是又要掀起政敌的口诛笔伐了。
元宝很大,她侧头咬住一角,眸子半垂,细白的手腕上,套着的大镯子慢慢滑落,翠的愈翠,白的愈白,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元宝烧的汁水很足,她轻轻一咬,便滴落下来,滚热汤汁眼看就要滴在衣服上。
他想也没想,伸出手,那汤汁果然落在手上,灼热的很,不过好在保住了她的衣服。
“呀!”她轻呼,元宝烧囫囵吞枣般塞入口中,四处找不到帕子,索性卷起袖子,为他擦净。
他阻止不及,眼看着那件她喜欢的衣服染了污迹,不由得欲言又止。
她这才发现,卷着袖子,试探着问他:“你不会是为了不想让我弄脏衣服吧?”
那还用说吗?
这是他亲自为她挑选的衣服,最衬她的肤色,弄脏了很难洗。
两人大眼瞪小眼,末了,她噗嗤一笑,眼睛弯成月亮,他也不禁莞尔。
罢了,一件衣服,她高兴,高兴就由着她去吧。
自从接了赐婚的圣旨,她这几个月郁郁寡欢,大病一场,难得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那只翠的要滴出水的镯子在他眼前晃啊晃,眼前碧影交叠,淡淡的,他便伸出手去……
却不料听到一声疑惑:“父亲,你干什么?”
所有的影子迅速抽离,杜璋这才发现,那翠影不是镯子,而是杜月芷的耳坠子。
杜月芷筷子上夹的元宝烧已经吃了半个,另外拿了块帕子去接汤汁,只不过用帕子接的时候,旁边杜璋的手也伸过来,吓了杜月芷一跳,忙侧过身子,满眼警惕地看着杜璋。每每父亲对她伸手,都伴随着痛的记忆,她几乎是下意识杜绝杜璋的靠近。
杜璋缓缓缩回手,看着那张酷似洛河的脸,不由得移开目光,声音里不掺杂半丝温情道:“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滴滴落落,成什么样子?”
杜月芷知道父亲向来对她有意见,本想忍下去,可又不想委屈自己,便小声说了句:“我高兴这样吃。”
她觑眼看杜璋,杜璋脸色如常,并未有什么变化。想来坐在旁边的不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也不在乎吧。正好,杜月芷也不在乎他。吃完饭,杜璋向老太君告辞,带着杜月镜走了。二房也回去了。杜月芷正与哥哥说话,忽听“啪”的一声,丫鬟惊呼。
兄妹俩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回头。
灵珠赶紧过去瞧了瞧,暗暗斥责道:“你作死,大呼小叫什么,仔细惊着了主子。”
那丫鬟立刻跪在地上,惶恐道:“奴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