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叔......”乔亦璟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勾了勾唇角,笑容里浸满苦意,“他已经在对付我了,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对付你,只是想让你不再靠近他的女儿......”柴海的呼吸逐渐变得费力,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微弱的示警声,“他不知道你有这个。你只要离开a城......就好了......”
“那您又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乔亦璟看着他,双眼通红,握紧拳,指甲用力嵌入掌心,“我父母是被翟高阳害死的,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您还是希望看到我找到证据,将翟高阳绳之以法的,对不对?”
心电监护仪的响声愈发急促刺耳,病床上的柴海目不转睛的看着床前的青年,沉默半晌,露出一抹平淡慈祥的笑意。
“小璟......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鱼贯而入,将乔亦璟推到一旁。
重症监护室内忽然变得无比嘈杂,各种仪器刺耳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抢救的医生大喊着什么,将除颤仪推在柴海瘦得皮包骨头的胸口。
“除颤第一次,充电两百焦!”
“家属麻烦去外面等好么?来,您跟我来这边。”
“clear。”
“肾上腺素一毫克!”
“第二次。”
“除颤第二次,充电两百焦!”
“clear。”
“除颤第三次准备,充电两百焦——”
......
乔亦璟被拉到icu病房的门外,透过大片的玻璃窗,远远望着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的柴海。
他几乎看不清柴海瘦弱的身体。
四周好似忽然被墨色的浓雾笼罩,他看不清医生护士的脸,也逐渐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声,连续不断,愈演愈烈。
鼻腔里充斥着的尽是医院消毒水独有的刺鼻味道,他有些站立不稳,终于还是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俯身干呕起来。
朦胧中似乎有医生走到他面前,嘴巴一开一合对他说着些什么。
有护士凑上前来伸手将他扶起,也对着他露出像极了同情的表情。
暗色的雾气像梦魇般的将他紧紧困住,乔亦璟用力呼吸,还是没能将雾气驱散,身体却被更加尖锐的疼痛所侵袭。
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医生从柴海的病床边离开,他们手里拿着病历簿,一一从他身旁经过。最后经过的医生冲他微微欠身,大概是鞠了个躬。
为什么要和他鞠躬呢......
难道不是应该有人走过来,告诉他抢救成功了,他可以重新进去再看一看柴叔......
或者怎么没有护士过来驱赶他,告诉他探视时间已经结束,病人需要休息,让他明天再过来......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从他的身边经过,却像是看不到他一般的将他忽略。排到进来探视的病患家属也从走廊里路过,同样没有一个人停留。
耳鸣声仿佛驻扎在了他的脑袋里,右侧的太阳穴泛起熟悉的跳疼,他用力按住头顶,疼痛却愈发剧烈。
-
疼痛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乔亦璟将那只录音笔抵在胸口,蜷缩着倒在墙角。眼泪顺着脸颊成串的滴下,很快将胸前的布料浸湿。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在世上再无牵挂,于是荒诞度日。可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一直被人爱着。
他像是被丢弃在了空无一人的海面,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光亮,只剩下汹涌的海浪声将他淹没。
他大声呼救,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到。他听到自己的心脏不规则的跳动,一下一下,几乎要震破耳膜。
出于本能的,他掏出手机,拨下陆元晟的号码。
求求你,接电话......
像是听到了他的哀求,电话里的滴滴声很快被打断,熟悉的声音传出听筒。
“元晟......你在哪里......”
乔亦璟声音颤抖,他抱紧听筒,仔细透过耳鸣声分辨对方的声音。
“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陆元晟的声音显得模糊而遥远。
乔亦璟眨了眨眼睛,有些听不懂对方的拒绝。
“元晟......”
他用力呼喊对方的姓名,听到的却是听筒里嘈杂的背景音。
是和方才重症监护室里相似的人来人往。
尽管尖锐的耳鸣声堆叠,乔亦璟还是听出了电话那边,广播里冰冷的女声。
“前往洛杉矶aa170航班的旅客,现在可以前往登机口登机。”
“陆元晟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