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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玫瑰与少年(1 / 1)

“沈彧!”

沈彧扣起手机猛地抬头,只见全班的视线都向他投来,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他有些犯懵的站了起来,刚才一直在玩手机,现在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向前面两人求助。

结果前面两人各自神游,褚韩刚开始戴眼镜,而祁易安连他都被点名了都没发现,还坐着发呆。

唯有自救了!沈彧飞速扫描黑板上的题,思忖片刻道:“等比数列求和,裂项相消,计算……”

满脸黑线的老师直接打断:“我刚刚讲完我能不知道,我叫你起来干嘛?”

“啊?”

同学们一阵哄笑,沈彧傻眼了。

不远处的顾宜洙同情的眼神飘了过来,唰唰在本子上写了什么,转头将本子搭在耳边轻轻扇风。

本子上写着擦黑板。

沈彧刚准备动作,前面神游的祁易安也被老师叫了起来,他热心地小声在后面提醒,老师让你擦黑板。

直到两人被赶出教室,沈彧脑子都是蒙的。

祁易安没有丝毫犹豫走上讲台咔咔一顿擦,老师的脸气得由黑转红,大吼让祁易安和沈彧滚去走廊站着想,想清楚再上他的课。

祁易安在讲台上面被骂,他在下面被骂,褚韩看他的眼神真是一言难尽,而顾宜洙则是捂着嘴笑得直发抖。

如此囧事,沈彧自己都想笑。

反观一旁一反常态乖乖滚出来罚站的祁易安,沈彧推了推他,“哥们你怎么了,从石榴庄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祁易安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面朝沈彧,顶着乌青的黑眼圈无比疲惫似的扫了他一眼,头抵墙高深道:“哥有哥的难处。”

顾不上对方的搞笑发言,沈彧惊讶于一天起码睡十个小时的祁易安竟然有那么重的黑眼圈,和平时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半夜不睡觉抢银行去了?做大生意都不带我。”沈彧笑得幸灾乐祸。

“咱俩是不是哥们了,你就这样笑话大哥的?”

“所以大哥你去哪抢的银行,憔悴如狗啊。”

祁易安眉头皱在一起,挤出一个难看的假笑,勾过沈彧的脖子配合威胁道:“小弟死于话多,知不知道?”

“狗哥,快勒死我了!”沈彧扯着祁易安的手臂,两人怼得不亦乐乎。

正在这时,闹哄哄的教室突然安静了几秒钟,随后,褚韩拿着两张试卷走了出来。

两人此时拽着彼此的衣服扭成一团还嬉皮笑脸的,见了褚韩直接惊了,以十分扭曲的姿势匪夷所思地看向褚韩,三好学生也出来罚站?

看清楚两人的姿势,原本只是面无表情的褚韩瞬间面色阴沉。沈彧讪讪松开了祁易安,褚韩站到了两人中间,气氛微妙。

反正下午没啥重要的课,待下去也尴尬,沈彧直接让两人打掩护便一溜烟跑了。

身后的祁易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面如死灰。

褚韩的黑脸分毫不见好转,握着试卷的手成拳,盯着望向沈彧离开方向不肯回头面对自己的祁易安说道:“易安,你要一直躲着我吗?”

褚韩的声音很淡很轻,似乎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却在祁易安耳朵里直接炸了。

他更加不敢回头,僵直地杵在那儿,眼一闭,咬牙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很清楚。要我放给你听吗?”褚韩压抑的声音仿佛真的只是在温柔询问,他的眸子在祁易安后背一寸寸移动,盯着祁易安露在外面的脖子喉结滚动,他迫切地想上前拉住企图逃跑的祁易安,见他如此防备的姿态又生生忍住。只是沉默的看着、等着。

祁易安揪着自己的校服,维持着别扭的姿态,进退两难,一直站到他再也站不住才僵着身子转身看向褚韩,视线不敢多一秒的停留,最后死死盯在地板上,憋了半天,脖子到脸一路爆红,才吞吞吐吐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是第一次亲人……喝多了……”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祁易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直垂着头,看不见在他转身的瞬间褚韩眼中迸发出抑制不住的狂喜和他几乎要把人生吞般势在必得的恐怖眼神。

……

沈彧从家里取了车便按计划订了鲜花和蛋糕,他一早就从褚韩那儿旁敲侧击得到了褚郢这周的行程。

说来也很简单,褚韩甚至都没多问就直接给了,估计是和祁易安闹矛盾也没心情问,沈彧隐隐约约觉得褚韩大概是知道了。

不过他也不打算搞地下情,只要褚郢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和家里坦白,两个人大大方方在一起。

在爱里成长起来的孩子必然有强大的精神内核,他们从小被肯定、被关爱,在面对现实的困境时亦然有足够的勇气迎难而上。

沈彧从小父母疼爱、家庭和睦,他对爱情乃至一切事物都充满干劲并寄予希望,就算失败他也有恒久的信心坚持下去。

等他准备好了一切天色也暗了下来,瞅准了下班时间,他给褚郢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男人的声音依然沉稳动听,“小彧?”

“郢叔,你往下看!”

褚郢带着疑惑起身走向落地窗前向下看去。

暮色渐浓,零星的灯火点缀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半倚坐在红色法拉利车身上身穿校服的少年抱着玫瑰花笑得灿烂张扬,戴戒指的手向上撑开,正朝他欢快地挥手。

少年明媚的笑容渗透进夜色之中,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恣意无畏宣誓爱意。

为了显眼,原本打算弄发型的沈彧反而剃光了头发,利落的寸头将精致立体的五官完美衬托,优越的骨相配着高挑颀长的身形可谓无可挑剔。

褚郢握着手机沉默望着楼下的人,楼层不高,以他的视线完全能看清少年的模样。

“叔叔不打算下来吗?我买了蛋糕,今天和我一起过怎么样!”

蛋糕?褚郢眉间一拧,对沈彧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不适,眼看楼下的人越聚越多,他和秘书简单交代几句便下了楼。

刚出大厅,沈彧抱着花一脸欢喜地捧到他面前,“叔叔,生日快乐!”

四周太嘈杂,褚郢并没有听清极速奔来的沈彧说了什么。

人群的起哄声一阵掀过一阵,就连楼上办公的员工都停了下来一个个挤破头地注视着楼下这精彩的一幕。

褚郢的眼神越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望向沈彧。

少年赤红的脸上溢满欢喜,眉眼间那颗血痣红得耀眼,一身干净简单校服拉到顶,抱着花的手轻微发抖,整个人神采奕奕,眼眸中的欣喜感染着围观的人群。

不同于少年的雀跃,褚郢蹙起眉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底唯有化不开地冷意。

他站立片刻,走上前接过鲜花,倾身凑近沈彧,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这里是公司,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沈彧太过喜悦,只注意到褚郢接受了鲜花,随即说好。

两人上了车消失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之中。

围观的人群也就自然而然散了,而办公楼上的人仿佛受到巨大惊吓,每个人脸上都堆满不可置信。

沈彧环顾四周,这是一座待施工的建筑楼,因为前几天才下过雨的缘故并没有尘土漫天,不远处搭建的架子上的绿色纱布还在往下滴水。

“叔?我们来这儿干嘛?”

四下灰扑扑的水泥墙和沈彧怀中娇艳的玫瑰格格不入。

褚郢深深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到栏杆边点了支烟,黛青色的烟雾萦绕在他身边,仿佛道道缠绕成乱麻解不开的思绪。

他倚着锈迹斑斑的栏杆,丝毫不见上层精英该有涵养和仪态,不远处繁华的灯光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眸中,越发深邃晦涩。

“不好好念书来找我做什么。”褚郢弹了弹烟灰。

“叔你眼睛怎么样了,还疼吗?”

沈彧岔开话题,悄悄拉近两人的距离,说着就想抬手去摸褚郢的眼睛。

褚郢咬着烟保持沉默,眸子落在沈彧身上,不带温度。

“沈彧。我不止一次说过,只当你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不会和你计较。你是觉得当众求爱很好玩?还是我一定要喜欢你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成年了!不是什么小孩子。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任何理由!只是我喜欢你,拼命的靠近你,了解你,想离你近一点。不是狗屁的好奇心和好玩!玩?你会和我玩吗?还是你根本就玩不起?”

沈彧奋力摔下玫瑰花,脸上带着愤怒,他渴望褚郢的温柔没错,可他也是真心实意喜欢他,他越紧追褚郢就把他推得越远,给他套上千万个理由将他的感情弃如敝屣。

“你喜欢我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我……”

沈彧哑口无言。

“你单方面的喜欢对我而言只是麻烦。哪怕如你所说你成年了。我就理所应当应该和18岁的你在一起?我们能结婚吗,你给得起我未来吗?你让褚韩叫你什么,嫂子?玩?要是想玩,现在你不应该是站在这里和我吼,而是在床上哭着跪着求我操你。沈彧,别总是做无意义的事。”

褚郢立在不远处,明明近在咫尺却如隔万里。他的一字一句蘸着血砸在沈彧心头。

沈彧涨红了脸无法反驳,哑然道:“可我只是喜欢你,喜欢你也有错吗?我从小带大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想对一个人好,我只是想给你过个有我的生日,我就做错了吗?”

沈彧双眼通红,盈满泪水却强忍着不落下。风头正盛的少年从未受过任何打击,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一腔热血撞南墙。

褚郢回想起车里的蛋糕,脸上狐疑更甚,“过生日?”

沈彧抹了把脸,脸色缓和了些:“嗯。”

“褚韩告诉你的?”

沈彧点头。

不知想到什么,褚郢的表情很是奇怪,可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燃尽的烟头碾灭,无所顾忌地倚着护栏重新点了一支,并随手将紧闭的领口松了松,性感的喉结和锁骨露了出来,他健美的身材透过白衬衫在灯光反衬下很是修长。

沈彧一直愤愤地盯着他,带着委屈也有渴望。

直到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远比想象中更喜欢褚郢,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看硬了。

“过来。”褚郢向他招手。

沈彧有些忸怩,下身的不适让他不敢靠太近,隔着一臂的距离停了下来,“叔。”

褚郢单手撑在护栏上,倾身到他身前同他对视。

四目相对,褚郢淡色的眸子清冷深邃,令沈彧无法移开视线,在他炙热的目光中,褚郢抽出口中的香烟递进了他嘴里。

沈彧瞳孔一缩,毫无防备猛吸了一大口,又呛又辣,鼻腔乃至喉咙仿佛被灌了辣椒水,犹如溺水般窒息痛苦。

“咳!咳!咳……咳”沈彧无法抑制的疯狂咳嗽,脸色通红,口水鼻涕直流,毫无形象可言。

褚郢叼着烟给他拍背,香烟过肺,十分熟稔地吞吐。待人缓了一会儿才莫名道:“还喜欢吗?”

闻言,咳得五脏六腑都疼的沈彧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褚郢,愣了几秒,顾不上脸上的痕迹,他一把夺过褚郢口中的烟塞进嘴里,死死盯着对方的眸子,毫无惧意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忍不过三下便被呛得疯狂咳嗽,沈彧死死攥紧手中的烟,火红的烟头烫进手心火辣辣的疼。

烟草混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实在难闻,褚郢一直紧拧的眉头却放松了。他异常平静地俯视着身前固执的少年,透过他望着无比虚无的东西。

他一如往常般揉了揉沈彧的头发,声音却是意外地低沉,依然很温和,似一把未开封的刃,“人生太长了,叔叔的未来不应该是你。好好读书。回去吧。”

听着脚步声逐渐消失,沈彧终于无法抑制地哭了出来。

褚郢平静的话语无异于真正给他判了死刑。

他推掉家里的聚会,逃了学校的课,精心准备的所有就像一个笑话,最可怕的是他自己,仍然不甘心,还在狂热地想给褚郢一个他所期望的未来。

借着远处城市的灯光,他手上那枚戒指格外显眼,柔和的银色光芒点燃了他心底压抑的情绪。

凌晨,沈家灯火通明。

沈彧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沈抚阳怒不可遏,举起手边的杯子指向沈彧,“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我喜欢男生!喜欢……”

“你敢!”

杯子的破裂声随之而来,碎屑飞溅到沈彧脸上,瞬间见了血。

与此同时,赶来的沈母扑了过去死死将儿子护住,怒骂道:“你昏了头了你,咱就一个儿子,你是不是疯了?他要是伤到哪儿我跟你没完!”

“敏儿你太惯着他了,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账话。昏头的是咱儿子啊!”

沈抚阳急得过来扶许敏,被她不领情地甩开,转而关心地上跪着的儿子。

“那你也不能动手,宝贝儿起来给妈妈看看,伤到哪了?”

沈彧浑身湿漉漉的,呆滞地勾着头任由父母围着自己检查。

徐敏心疼地捂着沈彧流血的脸,直接变了脸色,一般沈父管教儿子她是不会过多插手的,可今天沈彧自从回来就不大对劲,她心里很是担忧。

两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众星捧月似的养着,如此垂头丧气也就他爹这个三大五粗的看不出来。

“你看看你,这要是破了相怎么办,男孩子就不要脸了?快去找药来!”

沈父着急忙慌地去翻消毒的药水,沈母带着儿子坐了下来。

“疼不疼啊,彧儿今天是不是受欺负了,你看这眼睛都哭肿了。妈妈心疼坏了,彧儿不打算给妈妈说吗?”

徐敏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抚着儿子苍白的脸满眼心疼。做母亲的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她当初生沈彧可谓九死一生,就这么一个独苗自然是捧着养。

“妈,我不疼,你别哭。”沈彧反握住母亲的手,压着嗓子安慰道。

父母刚从朋友家宴上赶回来自然是因为沈彧没去被挖苦了一番,再加上最近各种事情堆在一起实在心烦,沈抚阳听他这么一说直接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叫他跪下认错。沈彧若是换个时候说事绝不会闹这么大动静。

正巧,沈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敏见人找了半天药都没回来便替他接了,视线触及屏幕地一刹那猛地抓过手机,神色慌张快速扫了眼一旁的沈彧。

沈彧只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声,沈母已经捂着手机听筒向着屋内眺望了几眼走到外面接电话。

母亲一反常态的举动很难不令人好奇,再加上父母这段时间异常忙碌,沈彧心里只觉得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沈抚阳抱着药箱回来见沈彧是一个人着实松了口气,给沈彧上完了药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了下来。

“爸爸不是不心疼你,你说你喜欢男生这像什么样子?爸爸也不是老古板,你今晚不去见古叔叔的女儿让我和你妈妈丢面子是小事,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沈抚忙前忙后流了不少汗,他抹去鼻头的细汗,对着儿子语重心长关心着。

“爸,我喜欢男生并不影响我对自己和你们负责。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告诉他,我不是小孩子,我有担当,我给得起他要的未来。”

沈彧急不可耐地解释,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坚定。

沈抚阳眉间一颤,脸色愈发难看,厉声喝道:“那人是说了什么让你回来这么闹腾?你不知道你妈妈还在吃降压药吗?说话办事糊里糊涂的,越长越回去了你!”

沈彧虽然气愤却也被骂醒了半分,只是少年心高气傲自然不愿意低头。

“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在外面受气就来家里耍威风?爸爸死都不可能接受你娶一个男孩子!更何况是这种挑拨离间的脏东西!”

“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沈彧抬头瞪着父亲,眼神满是不解和愤怒。

“闭嘴!你妈妈过几天还要去医院复查,你但凡有个争气的样子就别在这个时候气她!”

“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凭什么要你说了算!”

“你……”

如此不听不劝的态度将沈抚阳气得心梗,高高举起的手在强忍片刻后还是没落下。

他紧紧捂住心口,痛苦得眉头紧锁,额头泛起细汗,无奈叹道:“彧儿,你太不懂事了。”

“爸……”

沈抚阳望着空荡的主厅叹了口气,疲惫道:“上楼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爸爸就当你没说过这话。”

沈彧还想辩解,刚一张口便被门外突然传来噼里啪啦胡乱打砸东西的声响打断,他和父亲对视一眼,两人快速来到外厅,望着眼前的一幕均是愣住了。

大厅内。

头发斑白的妇人毫无顾忌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一身灰色运动服的少年歪着头蹲在妇人身旁用手指戳她的胳膊,似乎是想安慰对方。

徐敏立在一旁沉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皱,整张脸透露着一股浓烈的哀伤,抬眼望向呆滞的沈彧很是无措,“彧儿……”

沈彧看向地上眉眼同自己三分像的少年错愕不已,他不可置信地目光左右打量着父母的面容和神态。

震惊之余的沈抚阳这才反应过来,先是远远同徐敏对视一眼这才蹲下身好声好气的同那妇人交流。

“孩子们都在这儿。林姨,有什么事我们进书房说,我说过你有难处我沈抚阳决不会袖手旁观。”沈抚阳语气诚恳。

妇人双眼含泪抬头望向沈抚阳,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袖子,还没开口早已泣不成声,“我,我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这钱我也不要了,孩子你们自己接回来带吧。你帮过我们一家,我实在是……是我对起你。”

二人说话期间,徐敏始终抱手远远看着不置一词,片刻后,她将眼光移到一直安静不出声的少年身上。

运动服领口拉至下巴,裤腿不规则的挽起,穿得倒还算干净,只是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的,此时安静的蹲在妇人身旁偷看沈彧。

快速瞥一眼又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好似如此别人也就看不见他一般。

徐敏定定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道:“抚阳,你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是别当着孩子的面。”

沈抚阳为难地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跳,妇人此时拽着他的胳膊哭诉根本听不进去话。

他愧疚地垂下眼睑,沉默良久后对结发妻子道:“敏儿,是我对不起你。这件事我们已经谈过无数遍了,现在林婉她也不在了,孩子,孩子我们就接回来养吧。

你心善,这孩子自从出过事就成了这幅模样,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不管啊!”

徐敏没看他,转而心疼的将目光投向自己对面惊得说不出话的沈彧,眼眸流转,最终侧过视线点了点头。

得到女主人的许可,那妇人悲痛欲绝的神态这才有所好转,随即费力撑起身子环顾众人,招手让少年去到她身旁,哽咽道:“沈夫人,是我女儿不要脸生下了孩子。

现在她也遭了报应,靠我一个死了半截的人实在养不起拓拓,怎么说他也是你们家的人,你们也不用再每个月打钱给我了,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能代我那不孝女给你磕头了。”

妇人随之跪了下来,沈抚阳急忙去扶她,见徐敏并未动作又尴尬地收回手,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

徐敏调转脚步换了个方向,来到沈彧身边,挡在儿子身前,眼神很是复杂,“死者为大,节哀顺变吧。你也用不着给我磕头,我只是看孩子可怜而已。至于你女儿犯的错那另当别论,你磕这头我受不起。”

妇人抹了抹眼泪适时起身,徐敏说的话虽不好听,但她信得过徐敏的为人,诚心道:“谢谢。”

目的达成,妇人并未再过多纠缠,她最后抚摸着少年的头,嘱咐他要听话便佝偻着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闹剧终于结束,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细微的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

沈彧看了看徐敏又将目光转向沈抚阳,率先打破了安静得诡异的氛围,指着地上的林拓犹豫道:“爸?他是谁,为什么说是你们的孩子?”

林拓憨憨的盯着沈彧指着自己的手指,不知所以的笑了笑,并没有作出过激行为,反而悠闲的坐在地上摆弄地毯上的流苏,将它们一根根搓成一团以便于立起来,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

“爸爸以后给你解释,”沈抚阳揉着太阳穴斟酌说辞,“我们确实是一家人,他比你大一个月,按理来说你应该叫他哥哥。”

“哥哥?爸,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哪来的哥哥?”

“其实他……”沈抚阳的解释被打断。

“他是你爸爸的儿子,彧儿,你是应该叫他哥哥。今天太晚了,爸爸妈妈和你也都累了,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好不好。”徐敏疲惫的眼神满是无奈,一直强撑着站到现在,表面虽没什么变化,内心早已兵荒马乱。

“什么事不能今天说清楚!你们要瞒我到什么时候?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有儿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沈彧瞪大眼睛望着自己敬爱的父母,从未觉得如此陌生和费解。

在外人眼中,她们是和睦美满的一家人。父母恩爱,他们深厚的感情给沈彧树立了标杆,影响着他对未来另一半的憧憬。

可是现在假象在一瞬间崩塌,他根本不敢相信父亲会劈腿,竟然还有个比自己都大的私生子,那自己和母亲这十多年又算什么,两人往日的恩爱都是假的,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正中沈彧天灵盖。

“你们是不是看我不听话故意编故事吓我?妈妈?”

“你还小,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清楚的,你哥哥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

在沈抚阳焦急的解释中得知,早些年还在做小生意的他为了攀权附贵可谓费尽心思,等他事业终于混得有点起色,和徐敏的感情也稳定的时候偏偏遇见了林婉。

林婉对沈抚阳一见钟情,在事业上竭尽全力助他平步青云,最后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怀上了沈抚阳的孩子。结果孩子不仅早产,更是在小时候出车祸被吓傻了,她自己也郁郁而终,孩子丢给年过六旬的老母亲养。

老人年事已高,根本无力承担养孩子的负担,折腾了几个月这才找到沈彧家里强逼着徐敏夫妻二人领回孩子。

“怪不得……难怪你们这几个月都不知道在忙什么!”沈彧感觉眼前的事物都变得不真切,脑子在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别扭的状态。

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将最后的目光移向自己的母亲,在徐敏痛苦悲切的表情瞬间得到了答案。

沈彧呆滞半响,突然发了疯似的捞起一直安静玩地毯的少年,双手揪着他的领子要把他丢出去。

林拓被吓得哇哇大哭,双手胡乱拍打着向沈抚阳大声求救:“爸爸!爸爸!!救命!救命啊爸爸!”

沈抚阳急忙扑过去按住了沈彧的手。

脸色铁青的沈彧瞬间卸了力气,他颓废地放开了对方,空洞的双眼深深看向沈抚阳,嘶哑的叫了声,爸。

见儿子仿佛变了个人,徐敏心如刀绞,泪流满面惊恐地上前握住儿子的胳膊想让他冷静下来,“彧儿!别这样,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

沈彧沉默地推开了两人的手,眼神黯淡,仿佛抽去灵魂的躯壳,脑海里浮现出祁易安说过的玩笑话。

他现在终于知道父母为什么会叫自己沈二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霓虹透过玻璃投射成一片片光晕,似真似幻。

手机安静得不像话,收尾阶段虽不能掉以轻心但比起前期总的来说还是清闲了不少,只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视线不自觉向手机偏移,还没等褚郢伸手,手机铃适时响起。

“喂,小韩。”

“舅舅你和沈彧在一起吗?”

“没有。这个时间你们不应该在上课吗?”褚郢下意识扫了眼门,站起身走向窗边。

“呃……沈彧这两天都没来上课,家里人找他都找到学校来了,还以为他会去找你……”褚韩明显噎了一下,停顿片刻后说清楚了由来。

“他不在我这儿。你们现在在哪,报警了吗?”

“他家里人报了。我和易安现在在挨着看我们仨平时去过的地方……”

两人快速交流了信息,褚郢打电话给秘书简单交代清楚后抓起车钥匙径直下了楼。

正准备进门送材料的秘书握着手机望向老板离去的背影略微惊讶,她几分钟前才和老板确认过信息她现在过来……

到了地下车库,坐进驾驶座,褚郢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并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找到人。

他对沈彧可谓一点都不了解。

原本觉得他空有其表,后面见他还会帮助同学,倒也不是纨绔子弟。

两天没去学校……这么巧……

褚郢握着方向盘的凝神想了想,顺手拨通了那晚的猪猪修车店。

确认人不在哪儿,褚郢费解地滑动着聊天界面,沈彧独眼强盗猪的头像看上去格外滑稽。他禁不住轻笑出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地方。

挂档,倒车,车子灵活的滑出车位,向那天的建筑楼驶去。

阴雨绵绵,褚郢撑着伞下了车,须臾后又折返回去拿了件外套。

由于下雨的缘故,施工队停工,楼里空空如也,楼层间满是混泥土的气味混着潮气,褚郢发出的脚步声都会有回响。

他不确定地向着那天两人待过的露天阳台走去,还未走近,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他捂住了鼻子。

褚郢并不是老烟民,在这么空的房间,房间基本上都是互通的情况下,吸多少烟才能有这么浓的烟味。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沈彧?”

隔间传来窸窣收拾东西的声音,褚郢寻着声音追了过去,及时在门口堵到了人。

根本没有所谓的门,不过是为了安装留出来的方形框。

褚郢垂眸,沈彧垂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双手别在身后,身上呛人的烟味令他蹙起眉头。

褚郢清了清嗓子,眉宇间带着一丝怒气:“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沈彧一颤,退后几步抬起头直愣愣的同他对视,“和你学的。”

沈彧眼下的黑眼圈几乎拉到颧骨,脸色苍白,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刻也失去了色彩,整个人随时会摔倒似的。

许是褚郢的错觉,沈彧眉眼间那颗红痣都暗了许多。

褚郢伸手去扶他,被沈彧一把抓住,他凑近了些,近到褚郢能清楚看见他眼球上的血丝和还没消肿的眼睛。

“叔叔,我该怎么做呢,感觉怎么做你都不会喜欢我。好像因为你不喜欢我,我变得特别倒霉。”沈彧恳切的望着褚郢的眼睛,似乎真的想得到答案。

褚郢没有抽回手,任由沈彧握着,“抽的什么烟?”

“不知道,什么牌子都有。我找遍了,但是没有找到你那天喂我的那种。都特别苦,还难闻,那天的烟有股特别的香味。”

“尼古丁的味道都不好闻。”

“可是那天的烟真的有香味!”

少年失魂落魄的念叨着,他茫然牵起褚郢的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惊喜的叫道:“就是这个味道,很淡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

沈彧搂着褚郢的胳膊不松手,褚郢顺着他坐在简单铺了衣服的地板上。

“叔你自己闻不到吗?真的很好闻。”

褚郢按他说的嗅了嗅自己的手背,并没有任何味道,被沈彧握了太久,倒是粘上了他身上混合的烟味。

“倒是闻到了你身上的烟味。”

沈彧一直盯着他,在他放下手的一瞬间吻了过去。

他都没张开嘴,只是唇贴唇,用力的亲了一口便飞快起身,“叔叔,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香。”

褚郢看向他,没太大反应,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趁还没上瘾别再抽了。”

“这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喜不喜欢你和烟没有任何必然联系。”

褚郢捂鼻子的动作在脑海闪过,沈彧揪着衣服把自己闻了个遍,“叔叔不喜欢烟味?”

褚郢食指屈起,用指节轻轻碰了碰沈彧的额头。自己都抽烟,也不能说不喜欢,习惯了而已,只是沈彧身上的烟味他确实不喜欢。

“为什么不去学校。”

沈彧捂着额头定定看着他,转个身索性睡在了褚郢腿上,风轻云淡道:“我爸给我生了个哥哥,一时气不过就跑出来了。”

闻言,褚郢抬眸望向外面的雨,雾蒙蒙的。

“打算一直躲在这儿?”

“叔叔打算收留我吗?我很好养活的,有口吃的就行。”

话音刚落,沈彧的肚子响了。

“这两天没吃饭吗,起来,带你去吃饭。”褚郢起身朝沈彧伸出手,待人站稳把随手带的外套披到了他身上,“穿着吧,下雨气温低。”

“我想吃火锅,叔你也吃吗?你能吃辣吗,我们点鸳鸯锅怎么样?”

“都可以。”褚郢走在前面和褚韩发消息,沈彧跟在他身后,模样虽然憔悴,脸色有了些许颜色,可见好了不少。

褚郢言出必行,带沈彧吃火锅,陪他玩,把人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带进了公寓楼。

沈彧一进屋就四下张望打量,四室一厅两卫,地理环境良好,离学校很近,温馨舒适,随即疑惑道:“叔,我只是说我困了给我找个地方睡觉就行,这不会是你外面的家吧?”

褚郢脱下外套挂了起来,不急不慢温声道:“给你找的房子,暂时住这儿吧。那边过几天就要动工,里面不能进人。”

“这不错啊!”沈彧长腿倚着沙发靠背仰倒在沙发上,倒立着抱胸准备睡觉。

褚郢走了过来,手背贴了下他的脸,“去房间睡。”

下一秒,沈彧虎扑起来抱住了他,双手交叉搂着他的腰,胸膛抵着他的手臂,将头靠着褚郢的肩头,低低道:“叔叔,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就把我带回来,不怕我讹你?”

这问题对褚郢来说似乎有些好笑,贴近他的沈彧感受到了他吸气的同时胸膛舒展的声音。

感受到对方笑了,沈彧突然有些懊恼。

“哎,老是被你看到我最丑的样子,难怪你不喜欢我,要是你天天看我帅气的样子肯定会爱上我。”

“嗯,也许。”

“是吧!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小气,突然告诉我有个哥哥,就感觉他们连起伙儿来都在骗我,他们才是一家人。我爸第一次用那么严肃的眼神看我,我一直以为他只爱我妈……”

沈彧越说越多,细数着他这些天受的委屈和难过,褚郢安静的任由他搂着,听着他的念叨,适时回应几句。

“所以啊,这不算我小气吧!”

“不算。”

不知何时褚郢的手搂在了沈彧的腰上,似乎是怕他搂不住仰下去,大概没注意沈彧的身后便是沙发,自己才是坐在沙发一角。

沈彧说得犯困了,心里的别扭也烟消云散。

身体疲惫,脑子却不糊涂,他在心里梳理,自己不可能不喜欢褚郢,只有褚郢会那么认真的听他说话,再无聊也不会做其他的事,他说了多久,褚郢就这么搂着他听了多久。

沈彧歪着头,脸靠在褚郢的肩膀上,两人离得更近了些:“叔叔,你听谁说话都那么认真吗?”

褚郢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没有人有你话多。”

“那也不错,你能记得我就好。叔叔……”沈彧本想再次表白,突然想起先前的教训,猛地吓清醒了,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褚郢微微侧头,眼神柔和,示意他说下去。

吃一堑,长一智。沈彧短暂松开了褚郢,双腿一撑坐到了他腿上和他面对面,狡黠道:“我说叔叔今晚能不能和我睡,换床了我一个人睡不着。”

“然后看你自慰?”

褚郢眼带笑意,淡眸中倒影的光影细碎闪亮,看得沈彧心痒痒。

沈彧嘿嘿一笑,凑近褚郢耳边细语道:“莫非挺好看,叔叔你还记得。”

“太变态了所以记忆犹新。”褚郢说着拍了拍沈彧的背,示意他下去洗漱睡觉。

沈彧怎么可能如他愿,八爪鱼似的趴在他身上,手脚并用,死活要赖着人和他一起睡。

“你先下来。”

“你得先答应我!不然就这么带着我去上班,让他们笑话你。”

“下来,洗漱完再睡。”褚郢的声音始终温和,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此时小心扶着沈彧的背防止他摔下去,这么大个人挂在身上着实不方便行动。

“……”沈彧搂紧他充耳不闻。

褚郢侧目看了眼粘在身上的大型挂件,无奈摇了摇头将人往上一托轻轻松松抱着进了浴室。

褚郢将人抱上浴室洗手台,让沈彧背靠镜子坐稳,俯着身子双手撑在他两侧,以商量的语气道:“现在可以松开了?”

“叔叔啊,你抱着我都没什么感觉吗。”沈彧听话松了腿,双手仍搂搭在褚郢的后颈。

“感觉什么?”

沈彧勾着褚郢的脖子用力一带,弓腰往前一顶,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下身火热的凸起正抵着褚郢小腹。

和褚郢的身体接触很舒服,仅仅是靠近都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心情出奇的好。沈彧很喜欢褚郢身上的味道,哪怕一点点触碰他就会变得不受控制的想和褚郢更加亲密。

贴合处传来的热度异常明显,惹得褚郢表情微变,大手覆上沈彧的后颈托起他的后脑勺,沉沉盯着他。

星眸如炬,深邃的眼眸暗含了太多情绪,两人沉默对视。

沈彧喉结一滚,率先按捺不住,迫不及待仰起头主动亲吻褚郢。刚一靠近,原本放在他后颈处的手顺着耳朵滑到了侧脸,捏着他的下颌让他无法动弹。

“原来叔叔这么小气,不给亲啊。”沈彧舔着嘴唇故意挑衅,身体由内往外热得发烫。

褚郢没说话,唯有那双淡色的眼睛灼灼审视着沈彧,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抚过沈彧的嘴唇,眸色渐深,手上的力道越发不收敛。

“叔叔……”沈彧被摸得浑身燥热,手开始不规矩的顺着褚郢的裤腰往里钻,扯出扎在里面的衬衫后毫肆意爱抚褚郢的身体。

紧实且均匀排列的肌肉手感极佳,细腻光滑,犹如抚摸上好的白玉。沈彧摸得高兴,用手丈量着褚郢精瘦的腰,最后覆在褚郢的胸口,软软的胸肌下是褚郢加快跳动的心脏。

褚郢也不阻止,瞥了一眼便随他折腾,拇指一直磨得沈彧的下唇变得殷红才捏住他的下巴停下动作。

沈彧心尖发痒,暧昧的手摸在褚郢的后腰曲线处徘徊,沿着内裤边缘往里探,指尖的温度攀升,他刚想得意便被褚郢抬起下巴狠狠堵住了唇。

“嗯哼!”

褚郢扣住沈彧的头霸道侵入,连亲带咬,勾着沈彧的舌头抵死纠缠,激烈黏腻的吻亲得沈彧大脑犯迷糊,生理性的吮吸褚郢的舌头,学者他的样子回吻。

感觉到回应的褚郢睫毛轻颤,下一秒扣紧沈彧的下颌吻得更深。直到将沈彧的嘴唇尝了个遍,亲得沈彧浑身发热才用力吻了下沈彧的下唇,给他换气机会的同时温热的唇瓣停在他的下巴处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沈彧只觉得过瘾,和褚郢的吻总是激烈疯狂,有种对方要亲死他的错觉。

下身胀痛,又痒又麻,隐隐有些忍不住的意味,他急不可耐地捧起褚郢的脸重新咬了上去,唇齿间瞬间弥漫起血腥味,两人犹如野兽般激吻在一起,动作粗暴的扣紧对方恨不能融为一体。

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松开,沈彧觉得下身黏腻,望向自己的裆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爽射了。

嘴上火辣辣的,身体的火却无法消减。

褚郢的呼吸微乱,衣服被沈彧揪得不像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沈彧太用力留下的红痕。

他自然发现沈彧早就射了,看了几秒,修长白皙的食指挑起沈彧的脸,在他红肿带血的唇上用力亲了亲,调侃道:“不禁亲还那么狂。”

“!不是……我只是太激动了,不对,是你咬我!!”

“嗯,去洗澡吧。”

褚郢说着将人抱下洗手台,顾忌沈彧可能站不稳,手仍扶在他腰上。

沈彧抓着他的胳膊,脸色变了又变,咬牙辩解道:“叔你相信我,我不是早泄……这是意外……”

听及此,褚郢被他逗笑了。

他极少有这么明显的表情,眉眼舒展开来,凤眼微扬,眸光潋滟,璀璨星河荡漾在他眼中,霁月清风般的笑颜让人如沐春风,美好得不可方物。

沈彧看呆了,等他反应过来褚郢早已离开去了另一间浴室。

等褚郢撸了几管泻完火进房间就看到褚郢平躺在大床一侧睡得十分板正,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如沈彧的愿,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褚郢平躺着闭目养神,沈彧一点一点挪到他身边,撑着下巴直勾勾看着褚郢,“叔叔你这就睡了?”

“很晚了。”

“你之后会回来看我吗,房租怎么给你?租金多少,我们是熟人可不可以便宜点?”沈彧没话找话。

“不用。明天房主会找你,手续都办完了,安心住着就行。”褚郢平淡的嗓音很是好听,停顿片刻补充道:“和家里说一声,他们在找你。”

“我知道了。所以我能抱着你睡吗?叔叔晚安!”

不等他同意,沈彧蹭过去把脸贴着褚郢的肩膀,手横在他腰上乖乖闭上了眼睛。

褚郢刚开口的嘴又合上,侧头扫了眼身旁的人,起身关了床头灯又躺了回来,“晚安。”

黑暗中,沈彧的嘴角上扬,向着褚郢贴得更紧。

……

隔天,沈彧终于回学校上课。

死气沉沉上了一天的课,回家的路上唯有祁易安精力旺盛,他和褚韩两人自从经历上次莫名其妙生气之后似乎变得更加要好。

“该说不说,沈哥心理素质极强,离高考不过百天,玩离家出走,牛!”祁易安冲沈彧竖起大拇指,嘻嘻哈哈道。

褚韩淡淡扫过沈彧耳朵后的红痕,问道:“家里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舅舅昨天只说找到你了让我安抚叔叔阿姨。你没什么事吧?”

“对哎!差点忘了最重要的!舅舅怎么知道你在哪的?你小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兄弟,这就不够意思了。”

祁易安换了个位置,搂着沈彧感慨,我和兄弟心贴心,兄弟和我玩脑筋……

“你们,总得给我开口的机会吧!”沈彧无奈摊手。

于是,他省去诸多细节,简单阐述了事实。

听完后的祁易安一脸匪夷所思,反观他身旁褚韩的表情倒是无波无澜。

“说起来你有段时间怕死舅舅了,怎么突然和他这么亲了。还能意外找到你,还帮你租房子!未免太巧了吧。”祁易安挠着下巴分析得头头是道,顺带还要控一下褚韩,“是吧,褚韩?”

“是。”褚韩回应着祁易安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嘴,“沈哥,今天也是舅舅送你来学校的吗?”

“他顺路就稍我过来了。”

褚韩垂下眸子思考着什么,沉默的推了推眼镜没再说话。

祁易安一本正经八卦,得知沈彧真的有个哥哥表示惊讶不已,自己随口一说竟然成真了。

“你一个人住还行吗,要不搬过来我们仨一起住怎么样?也不是没住过,其实舅舅基本不回家,你直接睡他房间!”

祁易安是个很感性的人。感性的人一般更善良,共情能力也更强,他很共情沈彧的遭遇。

“没事,我和父母说清楚了暂时搬出来住。他们也没说什么,只说我什么时候想回去就给她们说,她们来接我。”

“大概她们觉得愧对你吧。”褚韩道。

“听说是那个女的给我爸下药了。挺难说的。你俩也别为我操心了,哥们我好着呢,能吃能睡。”

特别是和褚郢越发亲密的关系,让沈彧懒得去想这些不愉快的事。

“那是。兄弟想好去哪了没?我和褚韩想去个有海的城市,反正他的学习好,考哪都行,我的话,跟着他就好了。”

明亮路灯下,祁易安笑得坦然,他们都很清楚,以彼此的家庭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学历只需要一句话而已。

但他就想留在这儿,因为这里有他喜欢的一切。

“就本地的呗,待习惯了。”午夜的街道空旷安静,沈彧将目光投向漆黑的街道尽头,转而问道:“你俩什么时候和好的,这么快就如胶似漆了,大学还要一起。”

默契的没有人回答,三人沉默的向前走着。

沈彧正好奇,哑了半响的祁易安突然停了下来,停顿片刻一把抄起褚韩的手朝相反的方向边跑边笑,“走过站了,下次一定告诉你!褚韩,快快快!”

事发突然,沈彧直愣愣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这架势应该是没有能告诉他的下一次了。

和好了终归是好事。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几周。

褚郢很少会来公寓,大多数时候都是沈彧信息轰炸加上连蒙带骗才会过来坐坐。

“叔,你明天真的不能过来吗,明天周末啊!”沈彧坐在一侧写题,褚郢在他旁边的圆形沙发上看合同。

“周末要去外地,一天的时间赶不回来。”

褚郢手上的动作不停,盯着屏幕淡声解释。

沈彧无可奈何,趴在桌上死死盯着褚郢的侧脸,一副非水滴石穿不可的表情。

察觉到他的目光,褚郢也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转头面对沈彧问道:“有不会的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叔叔啊,有没有人说过你不解风情?”

褚郢微微蹙眉,合上笔记本放到桌上,起身走向沈彧,“哪题不会?”

沈彧苦笑不得,他好不容易装愣卖惨才把褚郢逼了过来,结果对方在他这儿办公,主打一个陪伴。

除了教他写题就是在一旁敲电脑,他真的很怀疑褚郢是不是个机器人,无欲无求,脾气好得像假人。

那就只能自己主动才能创造可能了……

可还没等他动作,褚郢的手机响了。褚郢扫了眼跃跃欲试的沈彧,似乎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见他没有反应这才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等他再回来时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那么快就要走了,你这星期只来了这一次……”

“事发突然,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彧撇嘴,无论他怎么主动褚郢都是不冷不热的。似乎只要自己不主动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沈彧铆足了劲抱住准备开门离开的褚郢,声音里透着委屈:“你说了过来陪我的!”

“出差回来就来看你。”褚郢摸着沈彧的头安抚道。

“你骗我怎么办?”

“不会。”

“……”沈彧收紧力气将人重重搂紧,这才妥协地松了手。

正当沈彧送褚郢到电梯门口时迎面遇见了上楼来的父母。

褚郢并未见过沈彧父母,在临近进电梯前自然地揉了揉沈彧的头发,温声嘱咐道:“好好在家休息。”

公寓电梯空间不大,来来回回的人进出显得很拥挤,沈抚阳和徐敏并未看清楚褚郢的脸,只瞥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在和沈彧说话。

两人举止亲密,看沈彧的表情,高个男人大概就是他口中喜欢的人。

同一时刻,电梯门关闭,沈彧和父母正面相对。

“妈……爸,你们怎么来了?”沈彧惊讶不已,心下庆幸褚郢离开得巧。

“宝贝,和爸爸妈妈好好谈谈好不好,你一个人住外面爸爸妈妈很担心你!”徐敏上前拉住儿子的手,几度哽咽道。

一旁的沈抚阳局促不安地看着沈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沈彧叹了口气,“我们进屋说吧。”

夫妻二人进屋便开始四下打量,这地方虽小倒也是五脏俱全,采光也好,主要是离沈彧的学校很近。

沈抚阳跟着沈彧换好了鞋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徐敏沉默望着鞋架上多余的男士拖鞋微微愣神,直到沈彧叫她才反应过来。

“妈,我一个人生活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健健康康的嘛。”沈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徐敏连连点头,同时有些为难的和沈抚阳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由沈抚阳开口,“彧儿,我们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林拓的事。”

沈彧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语气发冷,“他有什么事?”

见沈彧变了脸色,两人神情很是尴尬。

徐敏按住沈抚阳的手,解释道:“我们打算把他的户口迁过来,这也不是个小事,爸爸妈妈想着还是要告诉你。”

“你们都决定好了,告诉我又能怎么样,我说不喜欢就能不迁吗?”

突如其来的哥哥,父母的关心在一夜之间向另一个人偏移,明明自己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

“彧儿,我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徐敏劝道。

她身旁的沈抚阳手抚膝盖没说话,一直注意着沈彧的态度,垂着眸子至始至终都没和沈彧有任何眼神接触。

站在沈彧的角度最不理解的母亲是为什么这么做。明明被背叛的人是她,可她大度得令人瞠目结舌,不仅不计较还准备给小三的儿子上沈家的户口,让其名正言顺。

沈彧看向母亲,说不上是种什么心态,他别扭得不知道说什么。

徐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再次解释道:“彧儿,我们是以收养的名义迁林拓的户口,保留他的姓和名,不是和咱们一样姓沈,他还是姓林。妈妈知道你现在心里别扭不想回去,也不想和我们说话。

你想住在这儿妈妈马上买下来送你,但你不能一直不回家。刚刚我和你爸爸都看见了,电梯口那个男的是和你一起的吧?他看着也不是同龄人,你年纪还小,爸爸妈妈真的怕你被骗,你和我们好好说说行吗?那个男人是谁,在哪里工作,你们怎么认识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徐敏也是有苦衷不能全盘托出,她只求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其余的她都不想计较了。

沈彧哑然,就目前的情况他没法告诉父母褚郢是什么样的人。

憋了好久,沈彧吞吞吐吐说道:“我的朋友们都认识他,你们放心,他不是什么坏人。”

徐敏还想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三人对视一眼,沈彧害怕是褚郢折返回去取遗落的东西,急忙跑过去开了门,门口是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徐敏跟了过来,看清楚人后疑惑道:“陈姨?你怎么上来了,林拓呢!”

那妇人跑得急,正在大喘气说不上话。沈抚阳托起她的胳膊,也有些急,“林拓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慢慢说!”

“林拓,拓……他哭着喊着要爸爸,那么大的个子我也拉不住,我怕他哭出什么问题来就把他关车里先上来……找你们。”

闻言,沈抚阳脸色一变,急忙按电梯准备下楼。

徐敏拉着儿子的手在轻微发抖,考虑母亲的身体,沈彧怕母亲有什么意外也跟了下去。

几人的车停在路边,车内林拓肆意打砸着车内摆件,嗓子哭得沙哑,他的哭声引来了一大片围观的群众,众人对着姗姗来迟的几人指指点点。

有了沈抚阳的安慰,林拓明显安静了不少,陈姨立马拿出药和水喂给林拓。

沈彧蹙眉,林拓这么闹下去母亲的高血压怕是只会越发严重。

看着比自己矮出许多满头大汗的母亲,沈彧搂着她的肩膀心疼道:“妈,要不然你搬过来和我住吧。我白天几乎不在家,这边很安静。你有高血压一定要注意身体。”

徐敏拍着他的胳膊,很是欣慰,“妈妈没事,都好了。你好好的就行。”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林拓,原本安静下来的人突然抽疯似的开始哭闹。

沈抚阳死死按住林拓的手脚,用力得额头青筋凸起,苍老的皱纹堆折在一起,整张脸更显疲惫。

见场面隐隐有些控制不住,沈抚阳急忙叫陈姨快打电话叫救护车,陈姨着急忙慌的掏出手机报警,结果刚找出来的手机被林拓扑腾地腿一脚踢开,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彧搂着母亲退后了几步,确认母亲不会被伤到。眼下的情形光是看着都觉得累,而父母还得长期和林拓相处,他深深叹了口气,翻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沈彧?”

一道温柔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折返回来的褚郢看了眼沈彧和他抱着的妇人,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闹剧,眸子微暗。

“叔叔!你怎么回来了!?”沈彧惊喜之余更多是害怕,他担心家里人为难褚郢,又害怕褚郢看见他家里这些事觉得和自己在一起麻烦。

他一直希望留给褚郢最好的印象,奈何总是不如愿。

“你忘记什么东西了吗,我给你钥匙你上去拿?”沈彧松开母亲开始翻找钥匙,只求赶紧送走褚郢。

“不用。我是回来找你的。”褚郢离他不过几米远,平稳的嗓音很是动听。

徐敏眯眼,细细打量着男人,片刻后目光回到身旁的沈彧身上,望着自己儿子痴迷的表情一时眉头紧锁,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男人精瘦帅气,凤眼薄唇,气度斐然,手上那块百达翡丽价值百万,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人,她惊讶于沈彧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此人的心眼和手段玩弄自己的儿子于股掌之间可谓信手拈来。

徐敏越发不敢细想,下意识去握沈彧的手,一丝冰凉的触感令她愣住了,她猛地抓起沈彧的左手。

沈彧无名指那抹银色令她眼前一黑,嘴巴开合几次都不知道说什么,“你们……”

还没等她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人群发出暴动,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和沈彧一把推开,周围人的惊呼声在瞬间达到顶峰,刺耳的尖叫声震得耳膜生疼,她和沈彧重重摔在地上。

下一秒手中一空,沈彧飞速挣脱自己奔向她们刚刚站的方向,声嘶力竭叫着谁的名字。

褚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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