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火刀,重新挺直了弯曲的腿和腰,然后抬起了头。
他的眼前是黑马腹部流淌出来的红色,他的身后是从清风馆四处汇聚在一起的红色,他身上的衣衫是红色,他满布血丝的眼底也变成了红色,他的嘴角还挂着几缕红色,在整个这样红色的世界,他那黑白各半的头发和苍白如纸的脸庞显得尤为显眼。
那些整齐列在清风馆两侧的幽狼铁骑俱是被这诡异的情景惊了一下,微微有些骚乱起来。
“你在笑什么?”冷哼一声,镇住骚乱的幽狼铁骑,朱怀仁眼神冰寒地盯着申小甲,沉声问道。
申小甲依旧癫狂地大笑着。
“你在笑什么!”朱怀仁脸上的寒霜更甚,厉声喝问道。
申小甲还是没有回答,就像被一个点了笑穴的人,不可遏止地狂笑着。
笑着笑着,眼角淌出泪水。
那泪水也是红色。
笑声在红色泪水溅落地面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笑这世道混沌,黑白不分,谁有钱有权,谁就有话语权,地位低下者,只能含冤受辱,忍气吞声!”
“我笑这苍生愚昧,只为了果腹而生,纵然是被踩在泥地里,只要还能苟活,便不会奋起反抗!”
“我笑这时代错乱,像极了书里的年岁,但又不是书里的王朝,只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仿佛什么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我笑我竟然妄图独善其身,远离是是非非……以前听过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人真的可以退出,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理。”
“我笑隐忍只能换来得寸进尺,我笑宽厚只能换来埋怨,我笑仁义已死,廉耻不再,君不君,臣不臣,父非父,子非子……”
“我笑你聪明一世,威武无双,却终究还是个别人栓养的大笨狗!”申小甲满脸嘲弄地看着朱怀远,嗤笑道,“你以为你今日摘下我的脑袋,那个人就会把绿袍儿送还给你吗?你以为只要照着那个人说的去做,他就能放过你?你胡子都白了,该不会还这般单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