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申小甲的那一句军爷称呼得恰到好处,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不论何时何地,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军人。然而,自从他来到京都,他的身份陡然发生了转变,这里没有战事,但处处都是敌人,许多人都不再称呼他为军爷,而是敬称尚书。
尚书?上你亲娘姥姥的坟头书!
尽管他心底非常反感,却又对此无可奈何,毕竟官职是圣上亲封的,任命也是陛下亲自书写的,抗旨不尊,死路一条啊!
如今终于有人再以军爷称呼他,简直可谓是他的知己!别说是顺势帮忙讥讽左相几句,便是要他砍下左相的脑袋也不是不可以!当然,前提是这样做不会让他自己的脑袋也搬家。
申小甲与兵部尚书惺惺相惜地对视一笑,“董三当然不是傻子,他是一个行船的商人,本来就把金钱看得很重,更何况他水性极佳,根本不会觉得自己会死在水下,可事实恰恰相反,善泳者多溺于水……诸位有所不知,失温而死有四个过程,兴奋期,兴奋减弱期,抑制期,完全麻痹期。”
“所以失温而死的人,是感觉不到冷的,有的甚至会觉得很热……就像西方有个童话故事里的小姑娘,一根又一根划着火柴,最后满脸幸福地冻死在街头。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功能,当身体难以抵御温度降低之时,便会将血液回流至心脏,以此保护内脏器官,大脑意识则会开始模糊,继而失去知觉,终至死亡。”
申小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董三便是如此,他越是下潜,越是兴奋,特别是看着那些金银珠宝在自己眼前泛着光彩,更加激动莫名,完全忘记了身处的环境,等到他意识开始模糊,幡然悔悟,想要抽身而退时,已然晚矣。”
刑部尚书皱起眉头道,“董三身材魁梧,体格健硕,倘若真的及时醒悟,应该来得及自救吧?”
申小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凶手自然不可能没有想到这点,所以在水下还做了一手准备。”
左相沉吟片刻,斜眼看向申小甲,问道,“那些水草?”
“不全是水草,”申小甲将面皮塞到刑部尚书手里,又从怀中掏出女捕快胡若男的那个小本子,以及一个装着某种绿色黏液的瓷瓶,不疾不徐道,“还有一种本不该生活在大鸣湖的生物,两者合力,这才使得董三殒命于大鸣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