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雾醒来的时候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环顾左右,她发现她躺在一张陌生的漆红的架子床上。
这张床布置的格外用心,踏步前的雕花架柱上雕的是兰草,廊庑上挂了个坠着玉石的穗子。垂带、床幔、遮枕都是鲜嫩的颜色,用的也都是好料子。
床幔用穗带挽起,齐雾能看到梳妆台上立着一块约莫半人高的西洋镜,屏风外还放了一个博古架,隐约能看到紫砂壶、白玉尊、砚台之类的东西。
也不知燃的是什么香,闻起来清香馨甜,又不腻人。
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姑娘的闺阁,雅致又奢贵。
齐雾揉揉脑袋,暗里皱眉,她这是在哪里?
齐雾的记忆停留在她在马车上睡着的时候,怎的一醒来她就在这里了。
还有,朱墨呢?
齐雾越想越是心惊,惊诧间想起以前差点被人掳去卖到花楼里的经历,若不是哥哥们跟赵珩及时赶到,她怕是会凄惨极了。
可如今赵珩远在西北,兄长们也不一定知道她不见的事。
不过公主府长久等不到人定然会派人去齐府问问......
思及此,齐雾稍稍舒一口气,可是心里还是怕的厉害,她琢磨着着花楼里应当不会布置的这般奢贵吧。
公主府和齐家都惯常与人为善,极少得罪人,是以寻仇报复的可能性也不大,再者说,谁打击报复会给人住这么好的房子。
这样想着,齐雾坐起身来。
她身上穿的还是回齐家穿的那一身,身上除了四肢酸软一些,脑袋混沌之外,也没别的不适,看来没有被侵犯。
她起身的时候碰到了床幔,穗带上的小铃铛骤然响起来,把齐雾吓得不轻,她起先没发现还有这物什呢!
外间丫头听到她醒来的动静立马鱼贯而入,齐雾一怔,数了数,足足有六个,都是面生的丫头。
“姑娘您醒了?”一个圆脸的丫头笑的明亮,说着她有条不紊的吩咐其余的丫头做事,又拿起旁边丫头托盘里的衣裳要服侍齐雾起身。
齐雾微怔,她梳的妇人发髻,怎的这些人还唤她姑娘?
“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
齐雾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嗓子有些干涩。
方才说话的那丫头笑意不变,听齐雾嗓子不舒服,还亲自倒了盏热茶,用白玉小盏盛着,送到齐雾面前。
“奴婢拂碧,姑娘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您且放心,您很安全,朱墨姐姐也在暖阁喝茶呢。”
此话一出,齐雾登时一惊,这些人竟是知道她们来历的人。
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齐雾不禁变得更为谨慎起来。
拂碧见了,不免微微笑道:“姑娘莫忧心。”
更多的却是不愿意说了。
她呈上的茶水齐雾自然是不敢喝的,纵是嗓子干涩的紧她也不敢喝。
拂碧想起主子交代的要照顾好这位姑娘的事,便转眸示意下首的丫头另倒了三杯茶。
“却是奴婢不敬了,原是公子吩咐特地给姑娘煮的茶,现姑娘不愿意喝,奴婢便先为姑娘试试烫不烫。”
说着,她双手端着一盏茶仰面喝尽,她身后也有两个丫头立即效仿。
说是试试温度,其实是在怕齐雾猜忌,便以身试茶,这样才能告诉齐雾这里的茶水干净。
齐雾见状,犹豫了一下,便也喝了。
横竖她人都在这里了,若是那歹人想做什么她也没办法。
此时,齐雾口中的歹人正阔步往小院赶。
他生的唇红齿白、秀雅无双,但本不到弱冠之年,墨发却用冠玉束着,像是故意想显得严肃老成似的。
不是魏茞然又是谁!
暑夏的天气正热,魏茞然颊边隐隐有细汗流过,他面无表情的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一面拭汗,一面问身旁的人:“可都处理好了?”
那侍从模样的人低着头,紧紧跟在魏茞然身后:“自然,全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的,只不过齐姑娘身边有隐卫护着,最开始他们就有所察觉,为了引开他们,咱们的人费了不少力气。”
“唔,”魏茞然颔首,“辛苦了,下去领赏罢。”
为了把齐雾弄出来,魏茞然想了不少法子,奈何齐雾出门少,等了许久才等来这样一个机会。
不过这事也麻烦,魏茞然刚刚解决完一些棘手的事情,就急匆匆的往齐雾这里来。
有些话总要说清楚才不枉重活一生。
却说齐雾刚喝了茶,就听外间小丫头低声问好,她就知道正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