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雾一头鸦青的头发散开了,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一样铺在玉枕上,她瓷白的小脸泛着红晕,平日里漾着水光的眸子安静的闭着,长睫羽在眼睑下方投下一排小阴影,看起来娴静美好。
又带着莫名惑人的意味。
尤其是......她就躺在呈炀的床上,那张他每日睡觉小憩的床!沾了他的味道,混着他的气息,如今她就躺在那里,呵出的气息与他的味道纠缠在一起。
那张床,不知道承载了多少呈炀多少个有关于她的梦,或是旖旎或是沉寂,无一例外都的让呈炀醒来之后失神良久。
呈炀耳根赤红,匆忙别看眼睛,又想起什么,脸色就有些不好。
他没敢提步往里走,只是沉声问一旁垂首守着的宫人:“她怎么会在这里,谁的主意?”
宫人沉默不言,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呈炀一下子就怒了,低斥一声:“滚!”
几个服侍了他好几年的宫人皆默默低头退出了房间,神情带着几分不安和愧疚。
这些宫人都是皇后亲自给他选的,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呈炀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戒备,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他所尊敬的母后会用这种方式来帮他。
然而并不是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就能得到她的人,呈炀已然在心里做出了放弃的决定,便从未再肖想过她,纵使,梦中依然有她的身影。
呈炀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在他心中,他的母后从来都是温雅大方、宽厚仁慈的,但在这时,呈炀第一次对他的母后生了几分不满。
同样都是母亲,难道母后就没有想过若是齐雾真被他强了,齐雾的母亲该会多么伤心吗?
偌大的室内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呈炀深吸一口气,不敢去看齐雾,生怕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正准备出去唤人的时候,却听齐雾忽的嘤咛一声。
她很不舒服的样子,眉心都皱了起来。
呈炀顿时就心疼了,他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颤着眼睫走向齐雾。
室内摆了两个上好的冰鉴,半点也不显得炎热,呈炀却紧张的呼吸都差点忘却,一滴汗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滑过他的侧脸,顺着他好看的下巴落下,砸在靛青的衣袍上,化作一点深色的水痕,渐渐晕开。
呈炀在离床榻一步远的地方顿住,齐雾身上的馨香已经入鼻,呈炀的心跳不觉又加快了几分。
“氤氤”呈炀小声的唤,他记得齐家人是这样唤她的。
齐雾半点反应也没有,眉心却皱的跟紧了。
呈炀不由浅浅的俯身,伸手在齐雾额上轻轻探了探,这才惊觉齐雾的身体有些热。
他以为齐雾是受凉发热了,心中担心不已,忙亲手拧了块帕子覆在齐雾额上,齐雾舒服的小声哼哼了一声,呈炀翘起唇角,心里觉得面前的小人更加的可人了,眼底尽是宠溺的光。
这个平素躲着他的小人儿,如今正依赖、相信着他。
察觉到这一点,呈炀很满足,他知道这或许是他这辈子跟齐雾最亲近的一次,他不需要占有她,只要能静静的看着她、守着她就够了。
齐雾睡得并不安生,没多大会儿就开始翻身,额上的帕子也被她碰掉了。
呈炀有耐心的一次次重新沾了水拧干给她覆着,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他情不自禁的想,若是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她陪在他身边,他尽心的呵护着她,该有多好。
但这终究也只能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