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不也是如此轻飘飘一句玩笑?
真是……太好笑了。
“……有几个重臣之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早就该死。只是因为他们的老子位高权重,我动不了他们,便只能借这个由头除去。纠集这些色`欲熏心的纨绔不算艰难,难的是让你自投罗网。”
沈兰卿在说什么?赵七很是费神地听了一阵,才渐渐明白他的意思。
“好在你生来愚笨,又没见识过人心险恶,别人说什么,你竟就信什么。”沈兰卿似是在责怪他的不争气,“醉雪楼里,我还以为你好歹能硬气一把,没想到几句话就把你吓傻了,自己急着宽衣解带,被人摸的时候动都不敢动。我知道你怕黑,还特意让人蒙住你的眼睛,以为恐惧之下,多少能激出点血性。你倒好,只顾着哆哆嗦嗦叫我的名字。唉,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叫别人有什么用?”
“那时候……你也在?”
“初次给了你喜欢的卿哥哥,高兴么?”沈兰卿随意道,“只是到了后面,你跟条死鱼一样,也亏他们玩得那么起性。”
赵七的笑容加深,他的脸甚至笑得发痛,痛得他在夏夜中浑身发冷。
“岳峤贵为天子,心胸却过于狭隘,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纵容朝中腐败,亦是该杀。我知道他想要你,便预先让人在现场画好了春宫,再差人给他送去。又稍微加了点火,让他知道你早就心有所属,可以为其甘愿受辱。
“他果然入彀。不过这时你倒出乎我意料,竟然一直没有交代出我的名字。所以,我给了你一点奖励,将缓催花信丹辗转送到岳峤的手上。”
“……奖励?”赵七声音发哑。
“既然要做一条狗,迷糊着总比清醒好过。你吃了花信丹,那一年难道不是过得很快活?”沈兰卿眯着眼回忆了一会儿,又抛出个惊雷般的消息,“当时我正式接管长飞楼,事务繁忙,原打算让你在皇宫里多待一些时日。却不料禹成得知你的消息,提前归京……”
原来他就是那个神秘的长飞楼主。
赵七心想,目光中却毫无波动。或许惊讶得太多,人也随之麻木。他现在勉强站着已是艰难,实在没有太多力气了。
“禹成比岳峤难对付一些。还好有你帮忙。你从小时候就喜欢捡这些零碎玩意,宝贝似地收在一起。而猜出你想做什么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他财势颇大,我不想让他在京城碍手碍脚,故才出此下策。禹成,你可不要怪我呀。”
赵七没有去看赵禹成的表情。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饶有兴趣地看上一看,幸灾乐祸地嘲笑他报复错了人。可此时,他只死死盯着沈兰卿,连一点目光都没有分给角落里的赵禹成。
他已然发现了沈兰卿话中的暗示。
赵七在痛苦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分神。此时他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仍在悲伤痛苦,另一个则在心里飞速地盘算着。
——赵禹成为救他出逃,给岳峤下了蚀心蛊。如今蛊毒发作,岳峤一命呜呼。
——当年他从皇宫逃出后,听说曾为岳峤立下汗马功劳的七个家族倒了五个,唯有两个在苟延残喘。
——赵禹成中毒之后,退守星旺川,几年不在京城活动。
——假冒的“白雪棋”以玉佩为要挟,让自己去偷岳听松的信。
——沈兰卿是公主的儿子。
一条条线索归于一处,化为一道闪电划过重重迷雾,豁豁然大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