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娇端的万分乖巧,站在那里,略抬眼向着崔旻看过去:“表哥觉得这样好吗?”
崔旻放在她头顶的手僵了一下,随后才换了一副笑脸:“你是指什么?”
薛成娇顿了顿:“陛下那里――”
她拖了拖音:“旨意是陛下下的,家产抄没也是陛下说的,我如今要给婶子送银子去,是不是会触了陛下的劲儿?”
崔旻之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说完了,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崔旻的眸色更柔和些,神情也更软了些:“陛下要的,只是薛家一蹶不振,并不是针对你二叔。你今次给他们送银子,陛下非但不会怪你,反倒会觉得,你是个至仁至孝的姑娘。”
他们这边温情未,深宫之中,福宁之内,却又是另外一番的景象。
王芳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头,头低垂下去未抬起。
皇帝在大紫檀木的宝座上端坐着,一只手托着腮:“王芳,你在内宫服侍这么多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己心里没数吗?”
王芳这时候才抬起头来,朝着宝座上的那抹明黄看过去:“陛下其实从一开始,就在分着今日,奴才即便心中有数,也难逃今日的下场啊。”
皇帝嗤笑了一声:“急着跳出来揭发孟朝的,是你。主动联系了云南的,是你。在宫内安排眼线,盯着各宫各院一举一动的,还是你――”皇帝的声音越发的沉下去,还投着些许的冷意,“你的意思是,朕算计你?朕把你害到了今日的地步?”
王芳心中一凛。
他在宫里也这么多年了,陛下是什么样的心性,什么样的手段,他还是清楚的。
陛下说的不错。
这些年,他得意忘形的过了头了。
陛下的这些话,全是一针见血的,一字一句的全都戳中了他的心。
这这事儿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没人逼他,也没人威胁他。
人总是这样的。
站的太高了,就总会不自觉去想要得到的更多,掌控的更多。
尤其是在刘光同离开京城之后。
如今他走到这一步――登高跌重,其素的话被他记起来。
是啊,他有今天的风光,全是陛下的赏赐。
现在,是陛下要收回这一切的时候了。
只是终归是不甘心的――
王芳拖了拖音:“陛下,奴才的命,您什么时候收走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笑着,“奴才追名逐利是不假,可是服侍您,也是一天不敢不尽心的。从一开始,您看刘光同和看奴才,就是不一样的啊。”
宝座上的皇帝,略微僵了一下,许久之后,才冷笑着开口:“你揭发孟朝,是背弃旧主。这样的人,朕不可能放心的用你,只是――”
皇帝长叹了一声:“只是你如果没有做联系云南的事情,朕不会对你这这样的狠手。”他又顿了顿,“朕的身边,只有你和光同。朕虽然信其素,可他毕竟不是跟着朕长大的。唯有你和光同――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
王芳的心一个劲儿往下沉:“陛下既然说起刘光同,能否容奴才问一句。奴才有今日,是自作孽,那刘光同呢?他在应天府中,颇有奴才师傅当年的势头,这一点,陛下不是不知道的吧?”
他本以为皇帝会变脸的。
这是挑拨,*裸的挑拨。
可是皇帝面色却仍旧如常,丝毫没有王芳想象之中应该有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