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易此时见谢鹿鸣神色隐有不对,心中陡然升起些念想来。
又怕崔瑛为这个失了分寸,忙起了身安抚她:“是,我听到了,青睿跟着大舅回来了,”他说着,拍了拍崔瑛的脑袋,又吩咐那丫头,“先送姑娘回去,叫小厨房煮一碗安神的汤。”
崔瑛一把反握住崔易的手,显然是有些不想走。
可是崔易这回却不由着她,捏着她的手心紧了紧:“听话,总有见面的时候。”
谢鹿鸣此时也已经站起了身来,眼底的光芒让人有些看不懂。
崔瑛正好回头,一眼看进那双深邃的瞳孔里,心脏上像被人狠狠地砸了两拳,说不出的闷和沉重。
于是她点了点头,同崔易和谢鹿鸣告了辞,跟着那丫头一路回家去了。
崔易也不敢多耽搁,带着歉意的朝谢鹿鸣拱拱手:“只怕今日是真的不得空陪谢兄了。”
谢鹿鸣微一摆手:“康青睿,是什么人?”
崔易一怔,旋即哦了一声:“是我大舅舅的小儿子,比阿瑛大了半岁。”
“崔瑛喜欢他?”谢鹿鸣问完一句,得到崔易的回答之后,跟着就又问了一句。
崔易这回却没再回话,只是眉头深锁:“谢兄问的有些多了。”
殊不知,这样的回答,在谢鹿鸣听来,便正是肯定了自己所问。
难怪了。
崔瑛这两天表现出的很是矛盾。
似乎对他很钦佩,也很想和他亲近。
但是却又始终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友,可等你真的想靠近些时,才会发现,两个人之间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彼此并不相熟。
谢鹿鸣的笑,有些冷。
崔易看在眼中,只觉得有些瘆得慌,他没见过谢鹿鸣这样。
“谢兄?”于是他扬了声,叫了谢鹿鸣一声。
谢鹿鸣拿舌尖顶了顶左边的腮帮,与他拱手一礼:“既然是你们一家人团聚,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这话,他本是提步要走,只是走到一半,又折回到崔易的身边。
崔易见他去而复返,一时不解。
谢鹿鸣却从袖口中取出一包东西来,放到了石桌上去:“前几天偶然听得,五姑娘爱吃窝丝糖,今天来的路上,我特意去买了些,还烦劳你替我转送了。”
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崔易连啧了两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说的是特意去买,而不是正巧碰上。
说起康青睿的事情,他又是这样一幅神情。
难道——
再说谢鹿鸣那里一路出了崔府,脸色黑到了极点。
他从没有心情这样不好。
就算是当年离家游历,路上见多了世间不平之事,也从没觉得自己这样想发泄。
出了府外,翻身上马,回过头盯着金灿灿的崔府二字深看了两眼,才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
只是他也没回客栈中,反倒是一路去了刘光同的府邸。
等到刘光同得了信,叫新禄出来迎他时,谢鹿鸣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达到了顶点。
所以他进了府,才见了刘光同,嘴里只嚷了一句来过两招,腰间的白玉长萧就已经握在了手中,直朝着刘光同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