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如墨,侍卫们合拢了正堂的门扇,依照吩咐全部撤到院中矗立。正堂中唯剩下了王砚兰珏与冯邰相对落座,张屏沉默地侍立在柱子边。
灼灼燃烧的烛火,将几人的面孔映得清晰中夹杂了些许暗昧。
冯邰环视诸人:“事态紧迫,本府便就开门见山了。前日,丰乐县富户姚丛暴亡于京城。京兆府查验其尸时,发现其关节等处皆有脱卸复接的痕迹,但皮肉上并无伤痕显现。死因乃是中毒,死后情形类似中风。”
姚丛的双手双足,腕肘膝臂各关节皆有暗伤,包括足趾关节。后槽牙蛀孔中残有碎屑,且有毒,推断其关节被卸时,被人用棉质带毒物件塞口,毒随唾液流入喉咙,而后发作身亡。
王砚道:“也就是他死前被人折磨过。”
冯邰未接王砚话语,继续道:“上述种种,与京兆府数年前验查过的无故暴亡胡人尸首类似。但那胡人尸首,被其他胡商取了宾务司商部的文书领走。”
兰珏心下了然,京城宾务司由京兆府与鸿胪寺合管,主理京城的胡商、番人迁居等事宜,暗里也有兵部参与,查控他国细作。怪不得冯邰会去兵部。
王砚直接问:“哪国的胡商?”
冯邰道:“图库沙国。”
王砚道:“哦,那应该是番子间的纠纷。”
图库沙国离天/朝较远,国境无接壤处,中间隔着几个小国,即便那胡商有特殊身份,顶多也就是活动活动看有无可能联手天/朝对付对付夹在中间的几国,应没有对本朝不利的方面。
图库沙人开口领尸,明面上当做这事是个意外,宾务司给发了公文,也证明这事确实和□□没什么大关系。
冯邰道:“所以当时便由他们领走了尸体,未再追查此案。但相隔几年,死者姚丛的尸首竟与那图库沙胡商有种种相似处,本府不能不警惕。”
王砚满脸痛心之色:“老冯啊,如此重大的线索,你怎么不早说!若姚丛与番邦有关,这案子我等可能查偏了方向,白做了许多无用功!”
冯邰面无表情道:“这等嫌疑,本府怎敢轻断。本府便向兵部查问。否则本府怎能为得一案来到丰乐?”
兰珏更加了然了,其实王砚赶来,也不单单为了跟冯邰和京兆府斗气,而是知道了兵部的事,但不能确定是跟案子有关还是和玳王有关。方才王砚在路上说了冯邰去过兵部,一则是与他通气,二则也因为他与王砚二人分属两个衙门,不能直接详谈公事,借此话推敲一下真相。
王砚挑眉看冯邰:“兵部那边怎么说?”
冯邰道:“无任何相关线索。”
最近北边的番国都没什么异动,京城里的别国细作也无与此案有关的痕迹。
王砚略一思索:“之前查姚丛丢儿子那案时,我这里查过姚家的底,没发现有什么通番的痕迹。”
冯邰冷冷道:“本府亦着人查过姚氏一族,其先祖系此地农户,未有与番邦关联的证据。”
张屏躬身道:“下官这里查得姚丛曾祖姚存善在那口石棺挖出后不久便离开本县,客居过宜州、浔州等地。后又回本县居住,家产来源有可疑。”
冯邰双眉一拧,忍住了呵斥他失礼的言语。
王砚道:“宜州浔州离北疆都太远,若北边的番子细作如此兜圈活动,未免太折腾。”
冯邰道:“番子计算,不能用想象揣度。兰侍郎陪着张知县唱得那出大戏,引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