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坊暂赁一舍。”
柳远双眉微皱。柳桐倚看向张屏:“啊?那刚好,我在宜和街那一带住,离明华坊不远,张兄你若不嫌简陋,这两天就到我那里吧。我自己住着怪冷清的。”
兰珏含笑望着柳桐倚:“你不在大宅中住了?”顺势替柳远再下一段台阶。
柳桐倚笑嘻嘻道:“嗯,离衙门近些,早上能多睡一时。”
柳远拧眉:“且无人看管,好尽情淘气,横竖是有俸禄拿了。”
柳桐倚低下头。潘绚道:“若小柳断丞还叫淘气,天下可没有端正少年了。”
柳桐倚一揖:“谢潘伯父谬赞。”
柳远冷下脸:“伯父都叫上了,还有没有一丝衙门的规矩。快向潘大人赔礼。”
柳桐倚立刻再一揖:“下官一时忘形,望潘大人恕不恭之罪。”潘绚忙称不用,柳桐倚又揖道:“几位大人言谈要事时冒昧冲撞,之后又言及私事,屡违仪规,诸多冒犯,不敢求恕。暂兢兢告退,待稍后再来领罪。”
柳远板着脸道:“便饶你此次,且退下罢。”
张屏随着柳桐倚一道施礼退下,临行前又看看兰珏,兰珏向他微微一笑,亦未多言。
退到回廊另一端,有小吏迎上,引张屏去验封司。柳桐倚得到稽勋司等潘侍郎回来,不能相陪,向张屏道别,又问他到底住在明华坊哪处,约了晌午一道在酒楼吃饭。
张屏道谢别过柳桐倚,随小吏前去验封司。
那厢薛皎在街上吃了一会儿茶,觉得气顺了不少,看看日头,准备发一发慈悲,不多和张屏计较,带他进衙门罢了。
到了大门外,竟不见张屏踪迹。难不成等急了,跑了?不至于这么蠢吧?
薛皎左右张望,门卫道:“承典可是在找那位小县官?已办完事走了。”
薛皎一怔。办完事走了?
门房亦袖着手踱来:“薛承典,那小县官是什么来头?像甚有门路,先前是和柳侍郎那位在大理寺的侄儿一道进去的。出来时是谭书令相送,还给他备了车马。听说在里面和柳侍郎都说上话了,礼部的兰侍郎好像也认得他。”
薛皎胡乱应付了几句,赶紧进门。刚到院中,便见一同僚迎面而来,目光中充满同情:“来大人让你回来后,立刻过去一趟。”
薛皎头壳嗡的一声,两腿一软。
张屏坐着吏部的马车到了水泡巷口,车夫万万没想到一个进京领封的官儿居然住在这等地方,张屏肯定地说了两三次“就是此处”后方才停下。
巷口的摊贩闲人乍看一辆官车,还以为是来拿犯人的,探头探脑观察后,辨识出是吏部的服色官纹,兴致顿少了一多半,跟着再看见车里下来一个穿不知道多少品服色的小官儿,就好像伸脖子等着看武戏时,台上突然跳出来个朝天辫白鼻子,固有失落,倒也不禁一乐。
几个摊贩早起时曾见张屏从巷口出去,亦向房东打探过他来历,便嘀嘀咕咕和众人说起。
此情此景,车夫实在张不开口向张屏说,这几日可随他出入,听凭差遣。张屏拱手道谢,说了声请回。车夫便顺水推舟,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张屏回屋换下官服,正要再出门,便有两个柳府的下人过来,道奉小公子之命,来取张屏的行李。
两个家仆带了马车来,道可先将张屏载到酒楼,再将他的东西送去柳桐倚的小宅,张屏婉拒,离着和柳桐倚约下的时辰还有段时间,足够他慢慢走到地方。
两个家仆带的车驾本就是仆役用的,张屏不愿坐,他们亦未勉强。张屏待他们走后,结了房钱,方才离开了小院。
天晴得十分好,张屏晒着太阳缓缓遛跶,内心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