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掀起眼皮朝这里看看,走了过来。李主簿笼着手道:“张大人熬了一夜,看来精神还甚足,果然少壮体格好哪!”
张屏道:“张某刚过来。”再看了看李主簿等人,“几位大人衙门里待了一宿?”
李主簿等人都哽了一下,张屏嘴角油汪汪的,牙上还缀着一片韭菜叶,看来刚吃完早饭。刘书吏抬手往嘴边比划了一下,示意张屏留意门牙,小心翼翼问:“张大人回去睡了?”
张屏嘬嘬牙花,将那片韭菜叶嘬下,咽了:“昨日酉时离衙,不是和平常一样么?”
李主簿几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愣还是该叹,不想张屏竟就这样自暴自弃,破罐破摔。李主簿婉转道:“知府大人彻夜审案,我等岂能擅离职守。”
张屏道:“哦,张某以为,既无需我等协助,留也没用,便照旧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
李主簿几人只得呵呵陪笑,张屏再看看他们:“几位难道还未吃饭?”
几人都说没吃,李主簿道:“张大人吃过了?”
张屏道:“刚在路口吃过。忽想吃油角,便未让厨房备饭。”
唐书吏道:“张大人真爱体察民生。路口老姚家铺子,油角极好,豆腐脑的浇汤真是老母鸡高汤熬的,蛋皮薄韧如绸,香菇碎绝不用菇梗。只是人多。”
张屏道:“正是在他家吃的,油角焦脆,韭馅甚鲜,不禁吃了四个。油糕亦甚好,还有茶叶蛋十分入味。”
几人被他说得肚里一阵抓挠,刘书吏道:“张大人胃口真好。”
张屏竟笑了一下:“今日铺子里人倒不甚多,几位既来不及用饭,张某就再去买一些回来。”
几人赶紧道谢,连称不用。
“哪能让张大人替卑职等带饭,使不得!”
“不可,万万不可,这饭卑职哪里敢吃。”
张屏道:“诸位休要客气,张某较闲,随手之事,不费力气。”
一句话中,淡淡沧桑,浅浅寂寥,几人都感受到了,再坚持推辞,刘书吏扯开话题:“是了,张大人,卑职正要请教,这次案子,卑职等无用,不能协力,亦看不甚懂。为何知府大人竟如此重视。大人的老师陶老尚书执掌刑部,张大人可曾听闻有甚么前例?本朝刑律之中,对跳大神之类的事,从未有……”
李主簿打断道:“刘掌房,此话僭越了,知府大人看重此事,必有重大干系。或是朝廷欲出新令,但张大人到本县已久,朝中新近之事,恐怕他也不知道。张大人忙于编修县志,县中刑讼事都不曾过问,何用此事烦他?”
刘书吏连连揖道:“张大人,是卑职一时糊涂,乱说了话,张大人莫怪罪。”
张屏道:“刘掌房说得对,何须道歉?此事内中另有关窍。”
李主簿几人都不禁互望了一眼,他几人饿得狠了,胃空脑钝,未能细细雕琢言语,恭维激将之辞粗粗罗就,搭配僵拙,没想到张屏一口吞下了这枚直钩。
刘书吏恳切道:“卑职实在愚钝,望张大人详尽指点。”
张屏道:“朝廷最近好似在查乱党。”
几人吃了一惊,刘书吏颤声道:“乱~~乱党?”
李主簿左右看看,小声道:“张大人,这事可不能乱说啊。当下熙熙盛世,怎会有人作乱?”
张屏神色平常道:“非匪祸兵乱,只是有人造谣,借鬼神之说。”
唐书吏一砸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