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鹌鹑一样靠着墙角站着的景寻鹤,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黑溜溜的眼睛满溢着流光,极其灼热地望着姬无伤。
王爷好威武!
王爷好厉害!
王爷这么维护姐姐,那,就算让姐姐嫁过去给人家做后娘,他也觉得没什么了,反正王爷会护着姐姐的呀!
听到景寻鹤的笑声,景飞鸢也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她的目光落在姬无伤身上。
姬无伤方才一条一条跟骄阳郡主讲道理那几个点,对骄阳郡主而言有多么让人绝望,对她而言就有多让人欢喜。
骄阳郡主之前是如何唾骂她羞辱她的,这个男人就用更犀利的言辞更霸道的气势将她的脸面给找回来了。
这个男人故意当众抬高她的身份,说她连王爷正妻也做得。
这个男人又当众说,她跟她婆婆赵钱氏之前的恩怨纠葛,是赵钱氏恶毒在先,她才反击,她的反击从来就算不得恶毒,因为他这个王爷也跟她一样睚眦必报。
有了王爷发话,以后必定不敢有人在她面前说她恶毒加害恶婆婆了,毕竟王爷都说了她无错不是么?
最后,这个男人又说了一句,他跟她之间发乎情止乎礼,今日请她来此只是询问她和郡主之间是否有误会,这话彻底还了她清白。
她今日从这里走出去,谁也不敢再嚼舌根说她景飞鸢勾搭王爷。
瞧瞧,她怎么能不欢喜呢?
虽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这个王爷结为夫妻,可是她真心觉得,这个王爷一定会是个好夫婿。
一个会心疼妻子,会维护妻子,永远不会纵容女儿欺负妻子的好夫婿。
景飞鸢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
她转头平静地望着骄阳郡主,等着骄阳郡主给她赔罪。
她的脾气,好的时候能很好说话,可不好的时候她脾气也很硬很臭。
骄阳郡主屡次刁难她,方才又那么羞辱她,她绝对不会装贤良淑德装大度说算了不用道歉了。
她要骄阳郡主给她道歉。
王爷都为她撑腰了,她为什么要忍受着委屈,当个没原则的软柿子轻易作罢?
这个道歉,是她应得的,她分毫不让。
“本王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姬无伤盯着骄阳郡主,冷冷拂袖,“看来,你是想让本王揪着你赔罪了,是么?”
骄阳郡主看着姬无伤伸来的手,哭着躲在张玄身后。
她仗着年仅十一岁的优势,崩溃大吼。
“父王我讨厌你!你说你若是娶了那个女人,那她就是你的嫡妻正室,她是我的嫡母,那我娘算什么啊?”
她泪汪汪望着姬无伤,“我娘为你生了我和弟弟,我娘陪你征战沙场,我娘是为你挡了毒箭才死的,她跟了你那么多年,她为你付出了生命,难道在你眼中她就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吗?”
姬无伤的神情没有分毫变化。
即便骄阳郡主提到了逝去之人,他还是那么冷漠,无情。
他对骄阳郡主说,“你没资格提你娘,你娘若是知道她的女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恐怕八百斤的棺材板都压不住她。”
停顿了一下,姬无伤隐晦看了一眼身后的景飞鸢。
他又慢慢说道,“还有,你娘生你和你弟弟,是为她自己而生,并非为了本王所生。她巾帼不让须眉,是个顶天立地像男儿一样洒脱的女子,她之所以要孕育你和你弟弟,是因为她觉得她那样好的血统不能失传了,若是没有后人继承她的血统将会是这天地的损失,所以她才想多生几个。”
说到这儿,姬无伤笑了笑,“所以,你娘就是你娘,她不是本王的外室,也不是本王的妻,她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伟大母亲,是你和你弟弟的母亲,仅此而已。”
骄阳郡主死死揪着侍卫张玄的衣裳,含泪望着姬无伤。
她内心的恨意,化作了最毒的毒水。
她都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战死的娘搬出来了,这个男人竟然还不给她留脸面!
听听,听听那隐晦跟她们母子三人撇清关系的话,多无情啊?
要不是为了保全她死去的娘最后那点颜面,这个男人恐怕已经当众说出她和弟弟不是姬家血脉,而是父不明的野种了吧?
骄阳郡主死死掐着掌心压制住心底的恨意。
她不敢继续逼迫姬无伤,她害怕姬无伤一怒之下说出她是野种的真相。
她只能哭喊,“父王,我娘是为了救你才死的,我和弟弟是因为你才没有了娘的!我和弟弟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要逼我当众给景飞鸢赔礼,我不要面子的吗?我虽然才十一岁,可是我也要面子的!”
姬无伤耐心告罄。
他上前一步,抬手揪着骄阳郡主的衣襟,不顾骄阳郡主的扑腾,把人揪到景飞鸢面前。
“正是因为你娘为我而死,我才更应该好好管教她的女儿,若是任由你变成个肆意妄为的女纨绔,我如何向你娘交待?”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摁着骄阳郡主的脑袋往下压。
他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