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小心的套上袜子鞋子,扶着树站起来在雪地里单腿跳了跳,还没怎么着人就疼得面目扭曲,一个腿软又栽回雪地里。
白浩辰冷冷的看着,心莫名的钝痛。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憋闷的难受,想大声把真相说出来,白少爷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难道自己做错了?不,没有错,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这是从小被灌输的教育,而对待眼前的这个人,显然留情许多了,可为什么心里居然冒出一种叫愧疚的罪恶感?
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引导下受伤,眼睁睁的看着他挣扎呻吟,却不能动也不能表现出疼惜,就这样站着看他眉头紧紧皱着,鼻尖上渗出细细的冷汗,呼出的热气在头发和睫毛上挂满了霜,男人还在努力的站起来,强忍着剧痛。
李老师艰难的站了起来,用滑雪杖支撑着身体,冲白浩辰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没事,老师还能走,你不用扶我,咱们走吧。”
可苍白的脸色和时不时因为碰到伤脚而抽动的眉头,都显示着他的伤情不容乐观。
在这样的严寒下,很可能耽误几个小时,那只脚就彻底废了。
可那人竟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把娇滴滴的白少爷吓着了,还不舍得让小孩屈尊搀扶自己,白浩辰的心,由钝痛变成了刺痛,滋儿滋儿的疼。
李老师支着滑雪杖小心的迈出一步,喘着气歇了很久才干迈出下一步。
白浩辰硬邦邦的良心终于裂了道小缝,扑上去一把把人搀住了,“老师,我扶你!”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走,因为坡度爬的很艰难,好容易连拉带拽把人弄上坡,李老师摸着孩子的头微笑,“谢谢小白。”
那句谢谢,生生把白浩辰的心扎了个大洞!
白浩辰良心反噬,差点破功,猛地甩开李老师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仿佛在痛苦和压抑间挣扎,最后竟扔下人一扭脸跑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半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在这无人问津的越野滑雪场,拖着受伤不能行走的脚,要在冻死前赶到休息站,简直就是妄想!
李老师用手拼命趴着雪地,大喊,“小白!”
白浩辰跑的更快了。
李老师急得一身汗,可脚伤疼得厉害连站都站不起来,“白浩辰!”
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松林里,回声过后,雪场里寂静的可怕,皑皑的白雪再也不是柔和的纯白色,而是刺眼寒冷的苍白,在幽幽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道让人心寒的光线。
李老师不明白白浩辰为什么突然跑掉了,扔下自己一个人在雪地里等死,更不明白刚才小孩的眼睛里虽然很冷淡但能感到他很担心,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了,是去叫救援队了吗?
还是嫌受了伤的自己太累赘,先走了?
李老师忐忑不安的等了很久,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慢慢的落下了山,而心中的希望也随着落山的太阳一点点消沉了下去,等黑暗降临时,李老师的心冷得像冰一样。
他不会回来了。
小孩喜欢记仇,一定是他记恨昨天自己骂他变态,还执意今天离开,听刘管家说起过,除了自己和那两个胖墩,白浩辰从来没有带过别人来过白家,因此刘管家才让自己穿上了隆重的红袍子,想来,也是那孩子对自己特殊的依赖和信任。
昨天小孩听到‘变态’两个字时,脸上飞速闪过的彷佛是受伤的表情,只可惜那时太震惊,没有留意到孩子已经被自己狠狠刺伤了,自负又骄傲的白少爷,居然被挤兑去亲一个男人,到了还被骂,想想都觉得憋屈。